18
钟杳杳看着段星寒离开的背影,再一次陷入沉思。
他怎么又生气了??
他是气球吗?这么多气。
钟杳杳摇摇头,拉着行李箱走进去。
钟杳杳走到病床前,一把拍上秦斯城的后脑勺,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说呢!”秦斯城揉着后脑勺,从凳子上弹起来,委屈巴巴地说:“你昨天直接挂我电话,连个准信儿都不说,害我昨晚担心的都没睡好。”
钟杳杳:“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就在同事家借住一晚。”
“就借住一晚?你的心真大!如果?你那个男同事是变态怎么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斯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抬手弹她的脑门,“也就你傻,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哎呀,哪来的这么多坏人。”钟杳杳拽着秦斯城往外走,“你今天不上班吗?都几点了,我看你是皮痒了?,不怕秦叔叔收拾你。”
送走了秦斯城,病房里重?新恢复宁静。
钟杳杳关上门,走到病床前,拉过?小板凳坐下。
“妈,最?近感觉怎么样,这几天没事,我在医院好好陪陪您。”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谢美华垮着脸,与刚才判若两人,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皱着眉厉声说:“你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的女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也就你这个蠢货硬往外推。”
“妈你在说什么?”钟杳杳不安地拉着谢美华的手。
谢美华一把甩开她的手,偏过头,“别喊我,我没生过?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女儿。”
“您别生气,我哪里做错了?您告诉我好不好,我都听您的。”
钟杳杳心里发苦,她不知道谢美华是不是犯病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火?通常谢美华只有在犯病的时候才会这样说话。可是,她明明刚刚还和秦斯城有说有笑?的。
谢美华说:“你要是真怕我生气,现在就去秦家,说你想嫁给秦斯城。”
钟杳杳愣住,她想不通谢美华怎么又想起这茬儿,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秦家当年会这么说也是看在和钟家几十年的交情上。她们家现在的情况根本就配不上秦家,就算秦叔叔同意,她和秦斯城也不合适。
她根本就不喜欢秦斯城,怎么能为了?钱嫁给他,这对他也不公平。
“妈,你听我说。”钟杳杳迅速冷静下来,她试图去说服谢美华,“我们不能这样做,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和秦家差距太大……”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这都是你的借口。”谢美华直接打断钟杳杳的话,她梗着脖子吼道:“你这么不想嫁给秦斯城,是不是还想等着那个穷小子,你以为他能给你什么好生活!你跟他在一起只有过?不完的苦日子,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去劝你爸,就该让那个穷小子退学,让他读不成大学,一辈子生活在社会底层。”
“妈!你别说了?。”钟杳杳拉着谢美华的衣角,哀求道。
“我偏要说,怎么,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想等着他,哈哈哈哈人家早就把你忘了?,你以为自己还是豪门千金吗?”谢美华的面容开始扭曲,似乎从辱骂钟杳杳这件事情上获得了?极大的快感,她兴奋地咧着嘴角,语气开始变得尖锐:“你以为那个穷小子是真心喜欢你吗?人家只不过?是看中你的钱,就你这个蠢货把人家当宝贝,哭着喊着求你爸放过他,你看看这么多年他有?找过你吗?”
“妈……”钟杳杳面色苍白,几乎泣不成声,“求求你别说了?。”
当年钟杳杳和段星寒谈恋爱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钟父的耳朵里。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被一个穷小子给骗走了,钟父震怒之下勒令钟杳杳休学在家,不准她出门,还打算动用关系好好修理一下这个胆敢教唆她女儿早恋的穷小子。
钟父想出的办法非常下作,钟杳杳无意间在书房门口偷听到——他准备使手段让段星寒退学,还要在他的学生档案上留下污点让他念不成大学,直接断送他的前程。
那样勤奋刻苦并且闪闪发光的少年,他就应该站在阳光下去拥有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怎么能因为她毁掉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
钟杳杳在父亲的书房哭闹了很久,好不容易说动钟父放段星寒一马。
条件是他们必须立刻分手。
谢美华还在咆哮,她用食指狠狠地戳着钟杳杳的额头,“都怪你,我当初怎么就把你生出来了呢!医生明明说我怀的是男孩,为什么最?后生出来的会是你!你知道我当时挨了你奶奶多少白眼吗?!如果?不是生你的时候大出血,医生说我以后都不会有?孩子,否则,我当天一定会把你丢进福利院,你哪还有?这么多好日子过?,你这个该死的白眼儿狼!!”
钟杳杳痛苦地闭上眼,耳朵嗡嗡响,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她不停地催眠自己,妈妈只是病了?才会这样骂她,这些都不是真的,妈妈还是爱她的。她不能倒下,妈妈的病还需要她赚钱付医药费,一定要撑住,等妈妈平静下来就没事了?。
因为闭着眼睛,钟杳杳没有?看到谢美华此时正目露凶光,她慢慢转过?身,抖着手拿起柜子上的玻璃花瓶,嘴里不停地小声念叨着:“去死吧,我们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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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段星寒从神经科办公室里出来,他反手带上门,右边的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
耳边响起医生刚刚说过的话:谢美华女士还是存在一定程度的极端行为和暴力倾向,虽然暂时通过?药物压制住,但不确定会不会反复发作,还需要长期住院观察,她上一次发作的时间是半年前。
段星寒按着紧绷的太阳穴,光是从医生那里听到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瞠目结舌,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段星寒站在走廊拐角,犹豫要不要再去看她一眼,眼前忽然浮现清晨病床前的那一幕,他脚下一顿,暗骂自己多管闲事。
等他终于想通,准备离开医院时,人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
房门紧闭,里面隐隐传来歇斯底里的争吵声,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他站在门外只能断断续续听清零星的几个字。
段星寒微微抬起头,通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窗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