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别看书了,离恨殿出事了。”
谢郬漫不经心的剥了颗葡萄:“什么事啊?”
“陛下不知怎的突然驾临离恨殿,没事先告知胡美人,陛下闯入的时候,胡美人正在用银针扎写着陛下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
姜嬷嬷眉心紧蹙,神情本朝禁巫蛊,胡美人不仅自掘坟墓,还会连累整个后宫,尤其是自家娘娘。
“娘娘快别耽搁了,陛下宣您去处理这事儿呢。”姜嬷嬷拉起谢郬,推着她去换衣裳。
从明泽宫刚回来,洗了个澡还没休息多会儿又给喊出去,谢郬的心情委实好不了。
来到离恨殿外,远远看见明泽宫的内官们守候在外,也就是说高瑨还在,谢郬心里冷哼一声,但面上已经调回温柔贤良的谢贵妃模式。
高瑨在离恨殿里试着睡觉,刚有点睡意,脑中那乱七八糟的杂音就再次响起,各种索命的幽冥之声在他耳旁回旋不止,高瑨感觉像被困囿在一处暗无天日的黑色牢笼之中,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周围的场景,但耳中却充斥着无处不在的各种妖魔鬼怪声音。
他捂着耳朵,竭力阻挡那些无孔不入的声音钻入他的脑海和记忆,但收效甚微,一如被困在鼓皮和鼓箱里的虫儿,不管逃到哪个角落,都脱离不了轰轰鼓声,炸得他摧心断肠头疼欲裂。
忽然几道清脆的环佩叮当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像一道光,将困住他的无边黑暗撕开了一条细微的口子,随着那环佩叮当的声音越来越近,困住高瑨那黑暗牢笼上方的光越来越亮,如暖阳般照射进来,为高瑨驱散了黑暗与严寒。
被噩梦侵袭的高瑨渐渐静心,耳旁乱七八糟的声音瞬间消失,高瑨连焦躁的心跳都舒缓下来。
是这种感觉!
是谁?
高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侧耳倾听,半梦半醒间想要把那天籁般的环佩叮当声牢牢的记入脑海。
天籁之音越来越近,近到在他身前停下,高瑨刚刚有点睡意,不想睁眼,便干脆一动不动躺着,没人敢吵醒他。
谢郬来了离恨殿,皇帝不在她做主,皇帝在的话,按照礼数得先来见过皇帝才能去处理事情,看着皇帝紧闭的双眼,谢郬忍不住腹诽两句:
【啧啧啧,这狗皇帝心比装鱼盘还大,小老婆都扎小人了,他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睡着了,我是不是就不用请安?】
【肯定不用吧,他又看不见,我请给鬼看吗?】
闭目养神的高瑨:……
谢氏一出现,妖魔鬼怪的声音是没有了,却多了她一个人的声音,想不听都不成!
谢郬暗自做好决定便想转身,却见床上之人懒懒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
高瑨睁开锐利双眸,精准的对上谢郬的眼神。
谢郬微愣,立刻反应过来,唯唯诺诺上前请安:
“皇上醒了,是不是臣妾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丫的,这货不会装睡吧?】
【八成是了!】
【狗还是他狗!】
【真他娘的奸诈!】
一连串的大逆不道之言打在高瑨脸上,他努力调整心态,正要弯腰穿鞋,忽然改变主意,对谢氏转了转脚腕,让她过来帮他穿鞋。
谢氏愣着不动,装没看懂,心里却炸开了。
【死狗什么意思?】
【让我帮穿鞋吗?】
【他敢开口,老子就敢废了他的脚!】
高瑨深吸一口气,倒要看看她怎么‘废了’他的脚,再次转动脚踝,并踢了一下近在脚边的靴子。
谢郬看着那只被高瑨踢动的鞋,一如自己此刻的心情。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就穿鞋嘛。
谢郬暗自深吸一口气,强颜欢笑来到高瑨身旁捡起了他的鞋,然后去拉高瑨的脚。
就在谢郬的手快碰上高瑨的脚时,高瑨忽然把脚挪开,让谢郬抓了个空。
【这死狗真是个破火炉子,欠扇啊!】
【谢远臣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为你牺牲太大了!】
心中发泄一通后,谢郬柔声相问:
“陛下怎么了?是臣妾哪里伺候的不对吗?”
高瑨冷漠盯着她看了会儿:“朕怎么觉着你不情愿给朕穿鞋?”
【感觉还挺准!】
【谁愿意给你穿鞋?你是金脚还是银脚?】
心里不屑,嘴上却说:“陛下说的哪里话,能为陛下穿鞋是臣妾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表里不一的态度把高瑨都给气笑了。
又闪了两回脚不让她碰,谢氏干脆一个小猫扑蝶,扑上来按住高瑨的两只脚,将之抱在怀里乖乖巧巧的替他把鞋穿好。
这能屈能伸的模样看得高瑨三观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