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天生就不是好人。”
“哈?”刘卿突然觉得这个陈尽欢挺有趣的,“反正,你总比我好。”
“不,我没有你好。你是个好人。”陈尽欢用肯定的口气说。
刘卿突然对这个陈尽欢产生了兴趣。
刘卿开始透过摩托车的后视镜,偷偷打量着这个陈尽欢。他皮肤偏古铜色,单眼皮,眼睛狭长。鼻梁却很高。嘴唇不薄不厚,天生带笑,但他看起来并不怎么爱笑。身高比刘卿高一个半头,刘卿本身身高173,所以他估计这个陈尽欢怎么也有185了。刚刚的趴体上,大家都自我介绍过,这个陈尽欢只说了自己是个医生,那一帮富二代在陈尽欢自我介绍时都说他是个“变态”,脑子不太正常……明明是个富二代,却选择了当医生这一目前公认的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脑子确实是有些不太正常。
“是走这条路么?”走到分叉路口,陈尽欢问身后的刘卿。
刘卿没说话。
过了这个分叉口再走不到一千米,就到他租住的小区了。可是他现在不想回去。回去只有空荡荡的房间。
“嗯?”陈尽欢拿下安全帽,等着后面刘卿发话。
刘卿扭捏了一会儿,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能陪我喝点酒么?”
“嗯。但是我要骑摩托车,我不能喝酒。”陈尽欢答。
刘卿:“……”
“我今天也难得有空。我也不想这么早回去,我看你喝吧。”
刘卿:“……”
大排挡,刘卿要了一扎啤酒,陈尽欢要了一盆小龙虾和一壶大麦茶。
陈尽欢给刘卿剥了些小龙虾,刘卿友好地吃了一个,就摆了摆手,让陈尽欢自己吃了:“我今天吃的东西热量已经超了,不能再吃多了。”
“哦……”陈尽欢理解刘卿——文艺圈里的人,对自己身材都有要求的,但看着刘卿已经下肚了一半的啤酒,陈尽欢还是皱了皱眉头,“可是,啤酒热量没有比小龙虾低多少。”
刘卿:“可是我今天想喝醉点。”
陈尽欢:“你不吃东西直接喝酒很快就会喝醉。不吃东西只喝酒,还特别伤胃,我建议你还是应该吃点东西。要不,来点魔芋。”
“你还真是个医生。”
“嗯……”
“我想和你聊聊天。”
“嗯……”
“我朋友最近终于和他心爱的人走到一起了,唔,他们都是男的。我很羡慕他们。他们相识了很久,然后相爱,然后跨过重重阻碍走到一起……特别浪漫。”
“嗯。”
“我特别羡慕他们这一对,因为他们好像和这个圈子里大多数的人不一样。啧,这个不一样在哪里呢?我就觉得他们对感情是很认真的。当然,时代不一样了嘛,时代发展了嘛,大家都开放的很嘛,我们不应该去指责那些观念开放的人,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呵,同性间的爱情啊,你说着到底是什么?
我曾在论坛上看过一个描述中年同性恋过得不错的状态的帖子,楼主用特别‘小清新小确幸’的口吻描述了他认识的一个gay同事,楼主说他有固定伴侣,但是又保持着性开放的生活方式,有事没事就会出去偷个腥,他们的伴侣非但不会反感,还会和他交流一下约火包经验。
我看得三观受创,天旋地转,确信了好久,这位楼主是在夸他的gay同事,不是在黑他的gay同事……
然而一翻下面,只见底下一众叫好……表示这就是同性恋的理想生活,异性恋不懂他们同性恋的世界。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愧为一个同性恋……”
“嗯。”陈尽欢认真解剖着自己盘子里的小龙虾,听刘卿继续发牢骚。
“然而,渐渐的,这世界让我觉得,我真的是愧为同性恋。两个gay见面,不啪啪啪还能干吗?两男的,见面三次还没打炮,那就是没可能了,这是身为同性恋都知道的道理!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真的不太对。到底不对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我不是反对他们开放,我只是觉得最好的感情归宿,不应该是那种和伴侣交流‘怎么交火包友’的状态。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刘卿一瓶酒下肚了。
陈尽欢嚼着小龙虾,偷偷地倒了刘卿的一瓶酒,往酒瓶里灌上了大麦茶递给了刘卿。
刘卿尽顾着发牢骚,而且也有点醉了,根本没注意到陈尽欢的小动作,拿过陈尽欢的大麦茶酒,继续把自己灌醉。
陈尽欢看着泪眼汪汪一边喝酒一边发牢骚的刘卿叹了口气。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陈尽欢浑身一震。看到是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发来的微信,陈尽欢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让他出现场的,要不然他就不能陪刘卿了。
微信群里,自己那帮通过家族认识的狐朋狗友们在艾特陈尽欢:
“陈少,你把那小美人弄哪儿了?自己一个人独享了吧?”
“陈少现在估计享受着呢。”
“哈哈,那小美人没想到我们陈少才是最变态的一个吧?”
“嘿,陈少,你今天玩了什么花样和我们说说啊?”
陈尽欢微笑着回复:“他很可爱。我们正在聊天。”
果不其然,刘卿喝醉了。醉的连路都走不动了。陈尽欢把刘卿抱到车后座,确信了很久才确定刘卿虽然醉了但还能抱住自己,自己骑起来摩托时,他应该不会掉下去。陈尽欢这才放心地骑上摩托。
平时办案时他遇到过不少摩托车后座的人掉落的事故,陈尽欢这一路骑得是胆战心惊的,生怕刘卿掉下去。
顺利到达自己的住处,陈尽欢看了看刘卿安全无恙,稍微松了口气。
陈尽欢把刘卿背回了自己的住处,把刘卿安置在自己床上,看着刘卿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陈尽欢心里那个跃跃欲试……
果然,多出去走走不要总宅着,真的能遇见好事。
今天,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叫他去参加那个趴体时,他开始是拒绝的。
“没有关系,这次叫的都是男的。玩男孩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怀孕,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群狐朋狗友们是这么劝他的。
陈尽欢很担心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身为一个人民警察的责任感在这一刻膨胀了起来。陈尽欢去了。他想着,虽然他现在在休假,但预防恶性事故的发生是他的职责。
当他听见呼救声时,身边,父亲的生意伙伴的二儿子高珏一直拦着他:“你干嘛,别这么着急,等他们玩完了自然就轮到你了。”
——陈尽欢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挺荒诞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是真正的变.态了,可是为什么,这些有足够的能力分辨好坏的人,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做着这些变.态的事?
救下了刘卿,陈尽欢才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难道真的是他?
***
刘卿一碰床就睡着了。
陈尽欢越看刘卿越觉得,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人——风流卿。
陈尽欢拿出手机,试着给风流卿的企鹅上发了个消息。果不其然,下一秒,刘卿包震动了一下。陈尽欢兴奋地颤抖着摸出了刘卿的手机。手机锁屏上,是他发过去的信息。
真的太巧了。
真的是你。
看着刘卿的侧颜,陈尽欢觉得自己的罪恶感在萌动。他觉着,今天自己送刘卿回家,是刘卿自己不愿意回去,拉着自己喝酒的,刘卿现在明显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门了,他动手了,也不能说他有错吧?漫画小说电视剧里,这种情况下,他们发生了什么,都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刘卿现在喝醉后没有了行为能力,这种时候他要是乘机做了什么,那就是在乘人之危。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有过好几起这种被害人在醉后被人□□的案例,事发后,被害人清醒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不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于是,陈尽欢心里的小算盘拨拉没了一会,他就蔫了。陈尽欢想当个好人。哪怕只能是个假装的好人。
而且,他没有资格和刘卿在一起啊。他不能伤害刘卿。
陈尽欢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把刘卿的鞋袜脱了,外罩脱掉,拿毛巾沾了水,给他擦了擦,然后把被子拽开了,把刘卿塞了进去。
******
刘卿一觉醒来,就对上了一片陌生的天花板。刘卿哗地坐了起来,一阵头痛让他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头晕渐渐缓解,刘卿也渐渐清醒过来。
刘卿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不愉快,也渐渐回忆起,自己好像死皮赖脸地拉着陈尽欢喝了不少酒。看来,一切正如他所料……
不……好像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样……
他本来是想自暴自弃和那个陈尽欢来个酒后乱X……
可是这个陈尽欢……好像真的是个好人。
刘卿爬起来,在房间里转悠了一会儿。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很显然是陈尽欢的住处。卧室里摆了三大书柜的书,堆满了各种医学类的大部头。书桌上摊开了几本大部头,摊开的书旁边是写满了笔记的笔记本。
刘卿检查了一会儿自己的身体,确认昨晚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刘卿有点饿。可是这是别人家里,他总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吃。
正犹豫着,刘卿突然发现桌上有张字条。
不是吧……
凑近一看,还真是陈尽欢留给他的字条:“我上班了,冰箱里有馒头,橱柜上有牛奶,起床后饿了可以先将就点。我中午去食堂打点饭菜回去。”
“啧。”刘卿一挑眉。他好像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刘卿热了个奶黄包,开了包牛奶,就着包子正吃着,那边门响了。陈尽欢如约提着饭菜回来了。
陈尽欢放下饭菜,也没向刘卿打招呼,直奔卫生间。接着,卫生间传来了冲澡的声音。
刘卿想,或许是因为外面太热了,他出了太多汗,所以一回来就冲澡吧。
十五分钟后,陈尽欢湿漉漉地出来了。
“你醒了?”
“嗯。”刘卿咬着包子回答。
“身体还好么?”
“还行……哈哈……头有点疼,宿醉不都是这样嘛。”刘卿打着哈哈,“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哈。”
“嗯。直接吃午饭么?我们单位食堂,不一定好吃,但都挺卫生的。”陈尽欢说着,解开盒饭开始分饭。
“我说,你就这么把我丢在你家,也不怕我是个小偷强盗,拿了你家的东西出去卖了?”刘卿笑着问。
陈尽欢摇了摇头:“你不会做那种事的。”
“喂,我们昨天才认识吧?”
“不,我们认识很久了。”
“?”刘卿不解。
“我是空对月啊。”陈尽欢平静地说。
刘卿却惊得霍然站了起来:“什……什……什么?你你你……你是空对月?可是……可是……我见过你的照片……”
“哦,谢谢你一直给我寄祛痘的保养品,你真的是护肤品专家,我的痘痘已经好了。”陈尽欢语气依然很平和,“昨晚发现你就是风流卿时,我也特别兴奋。我们真的很有缘。”
“不仅仅是痘痘……”刘卿结结巴巴地说。
陈尽欢继续平静地说:“嗯。我减肥了,努力健身了两年,终于瘦下来了。好像,变化还是挺明显的。”
卧槽,这何止是明显?简直是励志史诗啊。
“你减肥……该不是为了我吧?”刘卿开玩笑道。
没想到,陈尽欢答应的特别干脆:“当然是为了你。想也知道,你一直鼓励我要有自信,要努力改变,你不嫌弃我长得丑,还愿意继续和我当好朋友,我减肥健身努力让自己变得自信,当然都是因为你。”
“嘭”的一声。刘卿觉得自己心脏快被什么给戳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