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完了,整个山谷仍是鸦雀无声,死寂一般的安静,不过和上一曲的安静有着极大的区别。白玉阙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许多士兵已经从原地站了起来,一个个满面悲慨动情之色。
阿羽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兴奋的满脸通红道:“小玉姑娘,这……这是什么歌曲?怎么这么好听!我阿羽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的歌呢,小玉姑娘,你快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啊?”
白玉阙见众人喜欢,微微一笑,道:“这首歌叫《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旁边一个体格魁梧长相粗狂的士兵,低低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倏地一拍大腿,音调激昂的大声道:“好!真好!好一个精忠报国!白姑娘,谢谢你给俺们唱这么好听的歌!俺们都喜欢死了!你快教俺们唱吧?”
此言一出,其余的士兵全都大声的附和起来:“对对!我们要学这首《精忠报国》!”
“白姑娘!快教我们唱吧!”
白玉阙点了点头,也不做作,开始一句一句认真的教了起来。远处的帅帐之内,闻仲好不容易熬过了一阵烈火焚烧般的痛意,慢慢睁开了一双略显疲惫的冷目,突然听见帐外整齐的歌声,似乎还夹杂着那小妖怪清亮的声音,在整齐划一的唱着:“……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
他心中蓦地一动,下了简榻,随意的擦了擦额上浸出的冷汗,便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帐外的空地上,篝火之旁,数十万士兵众星拱月般围住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女子。
那小妖怪此时竟奇异的收敛了平时的顽劣之色,一句一句认真的教着众人唱歌,就连自己那个一向严肃威严的副将李尚,此时也毫不顾忌形象的,混在士兵们的最前方,接受那小妖毫不客气的责备:
“哎呀,李将军,错了错了!不是这样唱的,应该这样唱……”
“唉,李将军,你带兵打仗还不错,怎么一唱起歌来就这么笨嘛!”
李尚丝毫不以为忤,认真的学着。而别的士兵,也丝毫没有露出怪异之色,此时,他们全都如李尚一般,心无旁骛的跟着那小妖一字一句的学着。
不知过了多久,闻仲恍惚中看见那小妖拍了拍手,大声的喊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学得差不多了,现在,咱们一起唱一遍吧。”
说完,她起了个头,顿时,整个山谷里想起了震彻天地直达九霄的慷慨歌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
闻仲挺拔如玉的身形静静的立在大帐的阴影里,夜风吹得他满头墨发合着猎猎作响的衣袍,肆意飞舞着,他却毫无所觉一般,只是默默的注视着眼前这万人一声的壮观一幕,以及,最中央——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女子。
一直到一曲毕,他才随着部下们的欢呼声回过神来,而那些似乎伴着塞外烈烈秋风与将士一腔热血的歌词,却早已牢牢地镌刻进他的脑子里。
终于学会了这首歌曲,眼见夜色已晚,李尚便命令众人熄灭篝火,各自回营休息,众位士兵一边哼着新学会的歌曲,一边心满意足的走回营帐中去了。
白玉阙一个人呆立了半响,想到闻仲今日重伤在身,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便想着回去看看他。
却谁知,她刚越过几只帐篷,突然眼尖的瞥见远处浓浓的夜色里,有一个隐约的黑影在欢快的撒着欢儿,看那似龙非龙,似狮非狮的奇特身形,除了墨麒麟,整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只生物,有本事长成这般丑陋的样子。
白玉阙知道有闻仲撑腰,现在墨麒麟不敢招惹自己,她也就不再像以前那般恐惧这只妖族克星了,想了想,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想偷偷的瞧瞧,这只狡猾无比的丑麒麟又在搞什么鬼。
白玉阙上次施展的隐身术,在这只万年神兽面前,如同小童把戏一般被不堪一击的识破了,她这次不敢再托大,只是缩在不远处一颗粗壮的树木之后,好奇的微微探出头来,运起目力向那墨麒麟看去:
还是上次一人一兽初见面时的那个宁静湖泊。此时,那墨麒麟姿势怪异的站在湖边,它两只前腿微微弓着,两只后腿绷直,一只光秃秃的尾巴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斜斜的伸直开来。
整只兽摆出一个约略类似于“嫦娥奔月”的,毫不符合它壮猛外形的婉约曼妙的姿势,大大的嘴巴里衔着一只看不出是什么造型的物什。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墨麒麟威武雄壮的一甩屁股,带动身后那一截尾巴也跟着转了半个圈。只见“刷”的一声,一只黑索索的东西从它嘴巴里飞速的甩了出去,在平静的湖面上似一颗流星一般,“刺啦啦”划过,只留下身后一道长长的水纹。
而那只亢奋的墨麒麟,终于站直了身子,兴高采烈的踩着碎步,在湖泊这边翘首看着,等那物什快到湖泊对岸的时候,它亢奋的“呼哧”了一声,箭一般的踩着湖水冲过去,又“啊呜”一下将那物什重新衔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