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许时安小跑到报到点。
气温持续走高,排队的人却丝毫不见少。她站在来来往往的家长学生当中,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忘了问对方的长相。
许时安不安地攥紧了卫衣下摆,四处张望,人群中那么多和蔼的爸爸们,个个看起来都像是热心市民刘先生。
忽听有人喊:“许小姐?”
许时安转过去,西装笔挺的中年大叔正和善地看着她:“你……是许小姐,对吗?”
他孤零零站在报到处的牌子底下,没带孩子,瞧着气质也不大像老师,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刘先生了。
两人互换过身份。刘先生举起攥着的小拎包递给她:“来,这个还你。”
“谢、谢谢!”许时安抱紧小包鞠了个躬。
拉开拉链,她没理会摆在最顶上的手机,着急忙慌往下摸索,直到翻出了一只零钱包。
看到它,许时安长出了一口气,肩膀也松懈下来,旋开小巧金属扣,确认了妈妈的照片还好端端夹在里面,她总算露出了点笑模样。
“东西怎么样,没有少吧?”刘先生贴心地问。
许时安摇摇头。
其实有丢一支口红,是她打工攒好久钱才买的,但跟相片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了。
许时安问:“对了,您刚才怎么认出是我?”
刘先生微笑:“我看你好像在找人的样子,就随便喊喊看,没想到真的是。”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又道:“既然都是重要东西,下次可别弄丢了。”
许时安很不好意思,提出想要补偿对方一点钱,结果遭到了义正言辞的拒绝。
远处人群又骚动起来,她隐约看到几个西装墨镜的保镖,便和刘先生往花坛边靠了靠。
“那,您女儿报到报好了吗?有什么需要帮忙请尽管提。”
虽然自己也是新生,但许时安努力挺胸,装出很熟手的样子。刘先生帮了那么大忙,又不肯收钱,她得想法子还了这个人情。
刘先生笑着摆摆手:“放心,她不需要别人帮忙。”
许时安一愣。
新生报到第一天多少有点手忙脚乱,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生活,有多少帮手也不嫌多的,而刘先生的女儿竟然不需要吗?
许时安肃然起敬,暗想那一定是位非常独立的女孩。
而且,一个人拖着那么多行李到处跑,肯定力气也大。她越想越偏,脑补出一个浑身肌肉背着行囊的肌肉妹形象。
“真好啊,”许时安不由感慨,“坚持健身很了不起的。”
“你很关注健身?”刘先生侧头。
“啊……”她回过神,连连摆手,“也没有,我随口说说。”
刘先生思忖片刻,眉宇间露出些许忧虑:“不过既然你这么问,倒是有一个小问题。”
“大……我是说我女儿,她有点担心抽宿舍的事儿。外头不是很多传言吗,怕抽到不好的。”
“唔,这个真不用担心,每栋宿舍都是学校多元文化的璀璨星光,”许时安忙把费明亮给自己科普的搬出来复述了一遍,最后总结,“有朋友的话,分到哪儿都一样的。”
“朋友吗?”刘先生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说得对。”
许时安鼓起勇气,轻声道:“您这么善良,女儿肯定也能交到好多朋友。”
刘先生和蔼地:“谢谢,承你吉言了。那你是分到了哪个宿舍?”他问话很随意,目光却一直专注盯着许时安等她回答。
许时安没注意他的眼神,全副精力都警惕着不远处被保镖包围的饶燃,随口答道:“明德524,最旧的那栋楼。”想了想又补充,“当然,除了设施老一点,别的都很好。”
“如果她能遇到像你一样的朋友,我想她一定会开心的。”
许时安很少被人这么夸,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
周遭起了些骚动,高跟女子被保镖簇拥着快步通过林荫道,如鹤立鸡群般显眼,所过之处人群纷纷散开。忽然,她脚步忽然一顿,视线若有似无地瞟向这边。
饶燃?许时安一惊,猛地缩进凤凰树宽阔阴凉的影子里。
。
许时安跑了趟超市买金光曳的无糖乌龙茶,随后赶往奶茶铺,排十几分钟的队买到了费明亮想喝的双拼。
想到剩下一个还没露面的室友4号,她干脆多带了一杯,就当提前做人情了。
毕竟,谁能拒绝奶茶呢是吧?
她拎着一堆东西,高高兴兴回到宿舍,爬了五层楼,却远远看见两个室友都站在门外。
金光曳抱着手臂,脸上难得没有挂营业性微笑。
房里传出特别嘈杂的电机钻孔声。
许时安走近,疑惑道:“怎么了?”
金光曳神色冷淡,轻哼了一声。
费明亮扭过头,向来伶牙俐齿的她竟然结巴了:“小安,你你你你知道我们最后一个室友是谁吗?”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