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个晚上,邹喻颤动着?睫毛轻轻睁开?双眼。
看着?邹喻有?些无神的样子,沈韩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趴到床边,轻声说?道?:“邹喻。”
对方极其迟钝的转动了下眼睛,才张开?嘴回?应道?:“沈韩杨……”
被巨石压得好像喘不?过气的内心因为邹喻这一句话瞬间粉碎,砸得他心口又?酸又?软。
他抿了抿唇,喉咙艰涩沙哑,差点没出息的发出一声哽咽。
可再多想说?的话,到此时看着?邹喻苍白的样子,只变成难以出口的自责。
他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裤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俯身轻轻的抱住对方。
好像只这么?一个拥抱,他也付出了极大?的勇气。
邹喻慢慢抬手?抱住了他,闭着?眼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感?觉到邹喻的依恋,他忍不?住将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不?断靠近的身体。
沈韩杨没有?说?那句没用的“对不?起”。
邹喻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和询问。
他们尊重彼此,敬爱彼此,也同样怜惜彼此。
所有?无言的深情都散在了空气里。
只是邹喻没看见,沈韩杨渐渐变暗的眼睛。
……
这次邹喻魂魄受损比上次他主动将魂魄剥离还要伤的重。
沈韩杨曾提议要将脖子里上的铃铛还回?去?,只是却被邹喻坚决的拒绝了。
在这期间,两?人哪里也没有?去?,邹喻暂时无法行动,沈韩杨就一直在家里陪着?他。
只是偶尔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沈韩杨会突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道?痕迹已经从下巴退到锁骨的位置,平常穿上衣服的时候并不?会露出来。
但沈韩杨却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有?生命力,每一天都扎根在他的血肉里生长。
这天晚上,他又?开?始看着?镜子里半,裸的自己,他摸向自己的腰,一寸一寸顺着?那些痕迹勾勒,低垂的脸被碎发挡住了神色,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中,有?一丝诡秘的色彩。
“沈韩杨。”
邹喻站在他的身后,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唯有?那双眼睛带着?一抹担心。
沈韩杨没有?回?头,而是低声说?道?:“邹喻,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知道?。”
邹喻知道?,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沈韩杨看着?镜子里一前一后的自己和邹喻,目光沉静的说?:“我活了二十多年,什么?事都没有?做成功过,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在乎,是,我确实不?在乎,因为没有?值得我在乎的东西,可是,我也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瞬间,想站在你?的身前做你?的英雄。”
邹喻抿了抿唇,他走到沈韩杨的身后,看了眼他身上诡异的痕迹,又?轻轻移开?视线。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声道?:“沈韩杨……”
沈韩杨将额前垂下的发丝顺到脑后,露出自己完整的脸。
“我不?是个会去?报复的人,但我会一直一直记在心里。”
听到沈韩杨这么?说?,邹喻心里一跳,连忙说?道?:“不?要和贪正面对上,你?不?是他的对手?。”
沈韩杨眼眸一暗,身上的花纹开?始从锁骨向上蔓延。
他摸着?自己的脸,低声说?:“它让我觉得我好像不?一样了,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不?止有?你?留给我的鬼气,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邹喻有?些犹豫的拧着?眉,但看着?镜子里神色不?明的沈韩杨,他还是决定告诉他,哪怕此刻的他并不?清楚,以后的沈韩杨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现?在你?的身体不?止有?鬼气,还有?贪残留的一部分残魂,还有?……我的一丝魂魄,贪没有?攻破你?的意志力把你?变成傀儡,所以他的那部分残魂现?在存在你?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邹喻顿了一下,沈韩杨侧头看着?他,轻声问道?:“嗯?怎么?不?说?了。”
“沈韩杨,一定要守住你?自己,现?在的你?,可以被贪随意侵入,你?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彻底失去?意识成为贪的傀儡,要么?,你?会沾上贪的罪孽吸收他的残魂,变成世界上的第一个凶灵。”
沈韩杨嘴角抿出一个极浅的弧度,他喃喃自语道?:“凶灵很强吗,可以把贪杀死吗。”
“我不?知道?。”
邹喻摇了摇头。
但不?管怎么?样,他不?希望沈韩杨走上这两?条路,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会好。
到他功成身退的那一天,他会告诉白佪,让白佪带他去?冥界,现?在沈韩杨体内属于贪的部分不?多,罪孽不?深,只需要在冥界滞留一段时间,他就可以去?投胎,或者还阳,重新开?始他往后的人生。
只是邹喻不?知道?,在沈韩杨醒来看见毫无动静苍白失色的他时,那一瞬间的黑色情绪就几乎将他吞没。
“邹喻,我想保护你?。”
沈韩杨看着?镜子里的人,与里面眸色暗沉的自己对上视线。
邹喻一愣,随即轻扬起一个笑,他从身后抱住沈韩杨的腰,轻声说?:“谢谢你?。”
沈韩杨眼尾一弯,灰色情绪如潮水般褪去?,他转过身,将邹喻抱起来。
邹喻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两?腿环住他的腰。
这还是沈韩杨第一次以这样强势日爱昧的姿势抱起他。
彼此的身体紧密相贴的感?觉让邹喻有?些脸红,更别说?这样的姿势就像沈韩杨在抱着?一个孩子。
“你?……你?……”
邹喻一紧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韩杨一笑,抱着?他往卧室走,漫不?经心的说?:“以前没发现?老板原来这么?轻,抱过一次后就有?些上瘾了。”
抱到卧室沈韩杨也没松手?,反而托着?邹喻的臀,部往上颠了颠,惊得邹喻更加用力搂住他的脖子。
他没忍住笑出声,抱着?人坐在床沿,让邹喻跨坐在他身上。
邹喻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这样的姿势又?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因为一抬眼,看见的就是沈韩杨赤着?的上身。
沈韩杨眯起眼笑,凑到邹喻耳边说?:“这个姿势像不?像那天我们玩过的……”
邹喻脸色爆红,记忆瞬间回?到那天放肆的自己。
“闭嘴!”
他咬着?牙瞪着?沈韩杨,可怎么?看怎么?没有?力道?,反而红着?脸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沈韩杨脸上笑意加深,他收紧力道?,邹喻立马和他紧贴在一起。
“三更半夜,孤男寡男,借着?这个姿势,不?如……”
“沈韩杨!”
“嗯?离我近一点,会不?会没有?那么?痛。”
“嗯……”
“那就好,那就再近一点,可以吗。”
“好……”
沈韩杨身上挂着?邹喻的残魂,再加上他体内滞留了一丝魂魄,在邹喻和他靠近的时候,那股魂魄撕裂的痛苦会减轻。
不?过……
“好像还不?够近。”
“唔……”
“帮帮忙,解一下皮带。”
“你?……你?自己来……”
“可是我松手?你?就会掉下去?。”
“……”
“嗯?”
“别……别动……”
外面的月亮躲进了云雾里,不?敢再透过窗帘大?开?的窗看向那两?个没羞没臊的人。
……
邹喻恢复的很慢,但从外表上来看,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魂魄残缺的感?觉一直都在影响着?他。
不?知道?贪下一次的行动会在什么?时候,但邹喻已经做好准备迎接那一天。
这几天大?概是沈韩杨最春风得意的几天,因为向来面无表情,在外人面前平静淡然?的邹喻十分粘他,几乎是片刻不?离身。
可能在外人眼里,他们依旧是有?着?绯闻关系的上司与下属。
但只有?沈韩杨知道?,容易害羞的邹喻每一个小表情和小动作代表着?什么?。
比如现?在,邹喻正在和对面的客户谈生意,却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直到两?人的手?臂不?经意的碰上,邹喻的嘴角才挂上一抹轻松的弧度。
沈韩杨眼含笑意。
他知道?或许有?邹喻魂魄受损严重,已经到需要贴着?他来感?受残魂的地步,但内敛坚韧的邹喻绝不?会因为这些痛苦而做出如此亲近他的举动,这里面一定也有?邹喻本人的意愿。
当然?,落在沈韩杨的眼里就被他自动归于是邹喻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
“我相信邹总,那么?就合作愉快。”
邹喻站起来和对面握了握手?,等客户离开?,会议室空下来,沈韩杨才坐着?椅子上漫不?经心的问:“你?在谈什么?生意。”
“我没有?谈生意。”
邹喻看着?手?里的文件,一字一句很认真。
沈韩杨转动着?办公椅,两?手?搭在脑后,懒懒的问:“那你?在谈什么?。”
“基金会,韩杨基金会。”
沈韩杨转动椅子的动作一顿,他看着?邹喻,蹙着?眉问:“慈善?”
邹喻笑着?点点头。
他愣了一下,有?些没想到。
“你?……你?为什么?要成立韩杨基金会,也可以是邹喻基金会。”
邹喻笑而不?语,没有?说?话。
只是那张迎着?阳光的脸看着?很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刺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