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禾在心中默默跟着念了一遍,六月初六,大夏历一百六十二年六月初六……她猛然惊醒,这是十年前。
她无声地笑了,老天爷竟如此眷顾于她,与林靖成的那十年婚姻,竟是如梦一场。
苏一禾爽气地站起身,将面前的碗端给铃铛:“去把它倒掉,我再也不需要了。”
铃铛握住碗,怔怔地看着小姐走出闺房,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苏一禾站在屋门口,对着灿烂的日光伸了一个懒腰,身上暖融融的,前世的一切,都在这日光中淡化。
她知道,娘亲此刻正在自己的房中闭门哭泣,自己的任性,让父母都跟着她惊惧忧心。
苏一禾迈着大步子,迎着一院子家仆们惊讶的目光,推开了娘亲的屋门,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
家仆们面面相觑,大小姐不是缠绵病榻多日,大夫都说快要不久于人世了吗,怎么突然好了?
“夭夭,你这是……”苏夫人震惊地站起身,看着原本此刻已经该是“死人”的女儿。
“夭夭”是苏一禾的乳名,她已经许久不曾听过娘亲这么叫她了,鼻子一酸,落下泪来,趴在娘亲的肩上无声哭泣。
苏夫人也跟着落下几滴泪:“娘知道,你爹气你任性,特意挑选这个时候出征,你心里不舒服,可若是你嫁给太子,当真能如愿欢喜,娘,娘会让你爹……”
“娘,我不死了。”苏一禾蓦然站直了身子,将自己和娘亲的眼泪都擦干:“我就待在您和爹爹的身边,做堂堂正正的苏家大小姐。”
苏夫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之前女儿跟他们闹着要逃婚嫁给太子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怎么敢相信女儿这是情形之下做出的决定。
苏一禾粲然一笑:“娘,您放心,我说的是真的,药我已经让铃铛倒掉了。”
苏夫人瞪大了双眸,那药是她私下求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求来的药,只此一剂,女儿都将药倒了,那真的是想通了?
苏一禾扶着娘亲坐下,温声说道:“娘,之前是女儿太过任性,让您和爹爹伤心了,女儿想过了,我与太子的情意,不过是年少时的幻想,与其说我喜欢他,不如说是我喜欢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他,以后做了太子妃,要面对他三宫六院,女儿不能接受。”
这个苏夫人倒是信,以自己女儿的烈性子,自是不能容忍太子身边有别的女人,可是身为一国太子,注定不能娶她一人。
苏夫人将信将疑地说:“你若是自己能想明白,自是最好,可这商议好的事情,突然变卦,太子那边如何交代,你也要想好,别太委屈自己。”
苏夫人生怕女儿因为担心牵连整个苏家,而选择牺牲自己的幸福。
苏一禾点了点头:“娘,您放心,太子那边我自会交代清楚,将之前的一切……断地干干净净!”
苏夫人这回算是七八成相信女儿了,她之前三句不离“靖成哥哥”,如今却生疏到称他为“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