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慕容湮依稀记得马车滑落陡坡的那一瞬间,苻澄一步钻入车厢之中,伸手将她抱入怀中。真实的温度,真实的慌乱,慕容湮的心蓦地一阵震撼,忽然只觉得两眼一黑,顿时昏死了过去。
所谓深渊,不过是十丈之高,只不过这里常年丝萝遍生,竟在深渊之上交织出了一张女萝藤网,让人看不清这深渊究竟有多深?
深渊之下的安静,偶尔被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打破。
苻澄让昏睡的慕容湮枕在膝上,冷冷地看着一边含笑生火的张灵素,“奴才真没想到,娘娘竟然会武功。”
回想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苻澄用手肘撞开车窗,抱着慕容湮跃出车厢的瞬间,谁知道落脚处竟然空空如也,赫然是一个深渊。
暗叫不妙之时,却瞧见一条白绫倏地缠在了自己腰上,苻澄惊看白绫的另一端,竟然是张灵素一手抱着树杆,一手将她二人安然悬在了空中。
张淑妃竟然会武功,瞧这身手,武功全然不在她之下!这样一个女子,竟然甘愿委身入宫,又是苻澄百思不得其解的!
“本宫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武功。”张灵素笑着说完,起身走到了苻澄身边,关切地看着苻澄,“小桐子,本宫真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柔柔地拉起了苻澄流血的手臂,小心地撕开了被鲜血浸红的衣袖,“你若想问什么,等本宫为你止了血再问。”
张灵素虽然目光落在苻澄伤口上,心底却不断回想方才苻澄单手怀抱慕容湮一丈一丈地往下掠飞的俊俏,不由得嘴角一弯,手指力道又轻了几分。
“疼吗?”张灵素斜眼瞧见苻澄皱紧了眉,知道他定然是疼得厉害,“今日见你不顾性命救慕容湮,足见你们之间情谊,定然不简单。”
“娘娘你多想了。”苻澄咬牙强忍疼痛,“娘娘有恩于奴才,奴才自当以命相护,换做是淑妃娘娘您,奴才也会一样做。”
“是吗?”张灵素将苻澄染血的衣袖卷了上去,露出了苻澄雪白的臂弯,目光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张灵素掏出随身的手帕,紧紧地缠上了苻澄的伤口,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了苻澄的肌肤,不由得轻笑道:“你如此细皮嫩肉的,若不是本宫知道你是慕容湮的心头肉,只怕还以为你是女儿身呢。”
苻澄脸色一沉,不知如何应答,只得从张灵素手中忍痛缩回了手来,瞧着慕容湮,把话题一转,“不知道娘娘何时才能转醒?”
“慕容湮素来体弱,坠崖之惊难说会伤了她的身子,所以本宫只好出手让她睡上一会儿。”话音一转,张灵素打量着苻澄,“究竟是什么恩情,能让你如此倾命相待?”
苻澄知道张灵素今日必然是不问到想要的答案,绝对不会罢休,当即摇头道:“娘娘想问什么,只管问吧。”
张灵素只是笑了笑,忽然朝着苻澄的肩头上一靠,抬眼望着从树隙中透下的阳光,“本宫忽然不想问你了,难得可以自由自在地笑一笑,本宫不想坏了兴致。”
“娘娘?”苻澄猜不透张灵素究竟在想什么,只是侧脸看着张灵素的侧脸,想问出的疑惑全部梗在喉间,不知如何开口?
“我是凉国的公主。”张灵素忽地开口,虽然依旧是笑颜如花,但是声音充满了凄凉,“有一个很好的皇帝叔叔,他总是惯着我,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对我母妃也很好。”
凉国皇帝叔叔,正是张天锡,凉国被苻坚攻破之后,如今人在江南晋国,被晋国皇帝司马曜赏了一个小官,苟活人间。
“后来,国破了,家亡了,我便成了当今大秦淑妃。”张灵素突地发出一串银铃儿似的笑声,让苻澄听得生寒,心不由得凉了一阵。
“苟活,比死还痛苦。”张灵素倦然合眼,“小桐子,你说是不是?”
苻澄不敢答话,“奴才不懂娘娘的意思。”
“是吗?”张灵素幽幽转过了脸来,猛地捧住了苻澄的双颊,火热的唇朝着苻澄的脸颊吻了上去。
苻澄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张灵素,无奈身子一动,又恐将膝上的慕容湮撞落在地,将她的脸摔伤。
张灵素欺身将苻澄压着贴到了山壁之上,笑意深深的眸子对上了苻澄惊诧无比的眸子,感觉到了苻澄双颊的火热,不由得窃笑一声,离开了苻澄的脸颊。
“你……你怎可……”苻澄抬手急忙擦脸,脸上淡淡的香味传来,苻澄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原本满心惊怒,如今却一句也骂不出来,反倒是呆在原地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张灵素妩媚地笑着,欺身靠近苻澄,苻澄惊忙掩嘴,生怕她乱来得更过分,“你别过来!”
“呵呵,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内侍。”张灵素笑了笑,伸出了手去,勾住了苻澄的颈,“瞧你这反应看,本宫敢说,你绝对没有净身。”
“娘娘,自重!”苻澄的双眼急忙往下扫了一眼,“万一贤妃娘娘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