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工作和不高兴的工作完全是两种状态,符晏极不情愿的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听人给她汇报重休微的情况。
越听越来气,不是因为重休微来气,是因为自己。
符晏厌恶这样的自己,她怎么会变得这样想要探听先生的一切,甚至想像蜘蛛一样将他束缚在网中。
越想越烦,后面的内容没有?再听了。
本想直接去找先生,到了分叉的地方又收回了脚,走向了东林轩顾妄思过的地方。答应了不问先生怎么回事,稍微和顾妄聊聊天,作为师娘关心他一下,不小心得知了些什么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符晏命人推开了门,“我?来看你了。”
顾妄潦草地向她行了一礼:“夫人。”
符晏也不在乎他的敷衍,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懒得管顾妄为什么对自己敌意这么大。反正他是个正道人士,又不会真对自己做什么,被身为长辈的她欺负了也?只能无能狂怒。
抚平坐下之后衣服上的褶皱,符晏神色如常地坐在他对面的矮桌后,开?始了师娘的关心。总之,就是想借这次关心问出点什么东西。
想的挺好,谁知道刚问到纳依族的事情,顾妄就不说话了。
“师尊说,这些事情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符晏心里又来气,面上还是带笑,语气也?客客气气:“难道我?也?算别人?我?们夫妻一体,这些事情难道我?不能知道。”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从前符晏敏感多疑,冷漠自私,和师尊在一起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若她还是以前那样总是强人所难,顾妄还能硬气一点不理她,可她如今客气温柔,哪怕是装出来了,也?实在让人难以说些不好的话。
何?况,顾妄隐隐约约觉得,师尊的意思就是瞒着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前再不好,这些年也是相安无事过来了,多少有?些面子情,顾妄也?不好直说,干脆又闭上了嘴。
他不说,符晏也不能钻进他的脑子里面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算了,你不说就不说,懒得管你们了。”
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那么你和何?芷又是怎么了?”
顾妄神情紧绷:“符……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关心你啊。”她说,“好歹我?是你的师娘,你师尊那么看重你,便是为了他,我?也?得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师尊养育你一场,难道你真的要?伤他的心?”
故意夸大事实说完,符晏看着他得反应。
“师尊真的会为我伤心吗?”顾妄哑声说。
符晏皱眉。这是什么情况,看他的反应像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得事情。
符晏柔声道:“我?和你师尊不同,他是有些不懂这些,可我不一样,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们。“
顾妄:“……”
顾妄:“你能正常说话吗?这么温柔我?害怕。”
符晏立刻变回平时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放心我?也?只对你温柔一句,我?的温柔是给你师尊的。快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是铁了心要?和人家双宿双飞,我?去劝劝你师尊不要?总是棒打?鸳鸯,要?是一时冲动,我?们压着你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往后你少找何芷,不要?影响人家名?声。”
顾妄恼羞成怒:“难道你就只关心这件事情?”
“不然呢?”
“我?是魔尊转世。”顾妄也?不看她,自顾自说:“何?必让我在这里,辱没师尊名?声。”
符晏一个茶杯砸了过去,顾妄敏捷地借助,皱眉问责问她:“你做什么!”
“你要?是魔尊,就不是问我做什么,早杀过来了。”符晏说,“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前世是前世,今生你只是个晚辈,我?管你上辈子多厉害。”
顾妄把杯子放下,叹了口气:“你不懂。”
我?不懂个锤子!
“你才不懂。你师尊明知道你是魔尊转世还带着你,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不等他回答,符晏又说:“你总不至于白眼狼,觉得你师尊带着你是为了报魔尊害他目盲的仇吧?”
“我?怎么会这么想!”顾妄立即反驳。
符晏点头:“很好,基于这个理念,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你师尊收你为徒,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私心。转世之后不计前尘的规则,虽然人人明白,但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恰好知道你的转世的人也有?几个,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刚出生又没了父母的小娃娃,有?着魔尊转世的名?头,总是有人看你不顺眼。”
符晏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口渴,示意顾妄给她倒杯水,端了茶水抿了一口,继续说:“百十年前,被魔族抓去又被救回来的无辜女人都会被同族排挤,甚至逼死,何?况是罪魁祸首的转世?你那时候在失去亲人庇佑的孩子里面不怎么受欢迎……”符晏想了半天,没想到怎么说,感觉怎么说都像是揭人伤疤,便含混着过去。
“你知道的,处境不会太好。你师尊光风霁月,是觉得上辈子的事情不该留到这辈子,怕你被折腾的命都没了,才收你为徒的,他看着可不是喜欢带小孩子的人,对吧?”
顾妄无言以对,师尊岂止是不喜欢带小孩子,还会觉得小孩子吵闹。
见他态度软化,符晏又说:“他是你师尊,怎么会不关心你呢?”手轻轻抚了抚头发,宫灯形制的簪子滑落手中,“顾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这样想?”
只要他不设防,在问到内心坚决不肯说的秘密之前,应该可以问出点什么。
顾妄神色变得有?点呆滞了,符晏正要发问,却听他说:“你头上的簪子怎么少了一支?”
那根并不是簪子,而是真的宫灯缩小版。是用来施以幻术时候作为真假分界的一个标志,不是每次都要用到,但总是一重准备。
符晏心一跳,还以为他出息了,发现什么了,再仔细看他还是那个表情。
“我?换掉了。”宫灯样子的簪子她经常戴,但并总是一只,有?时候是银制,有?时候是玉制,有?时候会变成其他样子带在身上。
顾妄不再说话了,符晏又试探地问了他一些别的问题,确认他好好的,这才放心。
“你和你师尊,在纳依族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奇怪的?”
顾妄呆滞地回答:“师尊救了我?,他自从和符晏在光明宫之后,一直没有?变过。”
怎么回事?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后半句要是真心地,那恐怕就麻烦了。
符晏又问:“你说的救了你,是什么情况下救了你?”
顾妄地神情变得有?些挣扎了,符晏赶忙想要再次施术,突然她的腰被一只看不见地手搂住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一个人来问他,不如来问问我。”
这声音仿佛冰玉相撞,提神醒脑,让本来就有?点心虚的符晏当场停下了手。
“先生?”完全不敢动,看不见先生他人,只有腰上冰冷的触感。
“叫我夫君。”他说,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吸都带着寒意一样。
符晏从善如流:“夫君。”
顾妄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说话,还在迷茫的看着她。
符晏冷静下来,只要她恶人先告状,从气势上面压倒,就不会有?事:“怎么,看我?欺负你徒弟,要?来给他撑腰了吗?”
耳边传来低笑:“我?要?来也是帮你。你怎么不问问他,怎么看你呢?”
这话她会回答:“我?不怎么在意他如何?看我?,我?更在意你怎么想,难道你觉得我?真能和你一样对他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重休微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想也不可能。
“你问问他,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好。”符晏说,她端正坐着,就当感受不到重休微正在抱着她。“顾妄,你怎么看待符晏呢?”
顾妄又露出挣扎的表情,但还是诚实的开?口:“符晏她……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