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夫妇携孙女进宫见驾,归时却只有夫妇二人。
贤妃与侄女姑侄情深,要留宁姑娘在宫中小住,这消息就像是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投入表面平静的湖水中,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汐妃正在修剪花枝,闻言一愣,怪异道:“清楚缘由吗?那位宁姑娘,生的美貌吗?”
“回娘娘,奴婢听说这位宁姑娘长得比皇贵妃还要美貌。”
“什么?”汐妃不可思议,宁家没有绝色的姑娘,秦家也没有,怎么可能生出一个比皇贵妃还美貌的女儿?
“去打探清楚,本宫——”汐妃兀自摇头,喃喃道:“本宫要去亲自见上一面,否则绝不相信。”
柔妃出自庆隆帝生母的娘家平淄伯府,庆隆五年时,皇帝将伯府晋升为侯府,与皇上算得上是表兄妹,膝下育有六公主。
虽年近三旬,丝毫瞧不出岁月的痕迹,应和着她的封号柔字,她面容柔婉,五官秀美,最出众的是一双妙目,眸若秋水,脉脉含情,轻轻一瞥就有万般风情在其中,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把这幅紫薇花绣好才温声吩咐道:“明日做两样可口的小点心,去看看贤妃姐姐吧。”
高淑妃二十三四岁,丽若三春之桃,眉不修而黛,唇不点而红,面若有莹光,恰似娇花绽放的最盛之时。
她挽着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陪三岁的十三皇子玩耍,听到禀报时眉梢微扬,拉拉皇儿胖乎乎的小手,娇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德妃是潜邸的老人,恩宠已经很寡淡,她比后宫中年岁最大的嫔妃端贤容要年轻十岁,打扮却是同样老成,一身黯淡的装束总让她瞧着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七、八岁。
四皇子娶皇子妃后,德妃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诵经念佛,此刻她正在小佛堂念经,稍一停顿,什么话都没说便继续念下去。
虞贵妃先是错愕,再是笑了,笑得乐不可支,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藴贵妃惊疑不定,沉吟半响便决定即刻就去永和宫,亲眼瞧瞧那未来还不知会不会是她儿媳妇的宁家姑娘。
“贤妃妹妹,明人不说暗说,姐姐要见见你的侄女。”
知道这是推托不过了,贤妃暗叹一声,应道:“好,安姐儿有福了,能得贵妃姐姐亲自来看一眼。来人,去传表姑娘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灰蒙的天空下白雪纷纷,朵大的雪花粘叠翻转,放肆的飞舞,尽情的铺染,放眼望去,不见红墙绿瓦,金砖朱门,唯有灰白肃杀的天地。
寒风刮着脸颊而过,额角的散发吹乱,飘雪落在眼睫,让她猛地打个冷颤。宁长安裹紧狐裘斗篷,顾不得多想垂头快步往前走,还有一个关要闯呢。
在大殿门前解下斗篷交给宫娥,就另有宫娥贴心的给她递上小镜子,她对照着镜子,快速地给自己整理下妆容,深吸一口气进殿去。
乍一见,藴贵妃都怔住了,定定的瞧着这张天人般的小脸,觉得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能有生的这般好的人?
这是一张美得难以描摹的脸,不似凡胎,更像鬼斧神工造就而成,在她身上都寻不出一丝瑕疵,她像是吸尽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与光泽,能令星辰黯然,能与日月争辉。
柔妃的眸子生的好,后宫中无人能比,单论眼睛连萧敏儿都要败下阵来。
可这个姑娘的盈盈翦瞳,顾盼生辉,流光璀璨,柔妃与她相比,就是粒普通的小珠遇上一颗熠熠夺目的明珠,风光尽掩。只觉得见过她之后,这世间只余灰白,再无其他色彩。
藴贵妃倒吸一口凉气,拿眼去瞧贤妃,美眸中明明白白写着疑惑:这真是你的侄女?
贤妃点头,她也还有些回不过神,都想不明白她大哥大嫂是怎么生出这个闺女来的?要是兄妹俩都出色就罢了,偏偏就妹妹这般与众不同,说出来都觉得不可信。
“宁姑娘,你与父母似乎都不大相像啊?”藴贵妃只能认了,微笑着寒暄。
她知道蕴贵妃已经四十岁了,可眼前这位娘娘面容绝丽,眉目如画,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与优雅,美的令人心折。
宁长安心下感叹,这贵妃娘娘看着可真年轻,说她不满三十岁都有人信,也不晓得宁王对着这么年轻貌美的生母是怎么喊出母妃的?
“回贵妃娘娘,臣女是与家中众人都不相像,臣女长得像早逝的曾祖父。”
“曾,曾祖父?”藴贵妃微呛,再次看向贤妃,这像的是不是太远了,怎么就没有宁家其他人这般的?
贤妃也不知道,好奇的问一声,确认是他父亲说的,还能说什么呢,该说这真是他们宁家的姑娘,没有掺假的。
藴贵妃对此无言以对,淡笑道:“秦太傅三元及第,你娘当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想必宁姑娘的才艺一定很出众吧?”
“贵妃娘娘谬赞了,臣女只跟娘亲学了点皮毛,对书画略会,实在不敢称才女。”
“宁姑娘不用谦虚,闲来无事,与本宫手谈一局如何?”她就探探这小姑娘的底子吧。
呃——宁长安轻轻咬唇,提醒道:“自是可以,只是臣女的棋艺很差,是我家中最差的,恐怕会搅了娘娘的雅兴。”
“无妨,当是切磋了。”藴贵妃不在意道,真正上棋盘时她才明白这姑娘真不是谦虚,这棋艺确实很差。
贤妃看得惨不忍睹,终于发现她这侄女挺实诚的,就这么自爆短处了。让宫人把棋盘撤下去,重新上茶水点心。
虽然第一次才两刻就输棋了,宁长安还是很平静,端起茶水润润唇便放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垂眸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