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六月中旬回朝,当即召见宁王,念及信中所言之事,打趣道:“你二皇兄的人情,没那么好欠吧。”
“父皇圣明,二皇兄可是喝了儿臣一碗血,一个河北巡抚和一百匹战马才够抵还。”
“哦?老二的胃口还真是大了些啊。”大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容涵好心解释道:“父皇有所不知,是两份,您给儿臣信中提及之事,老二也给儿臣写有一封。或许是姑母对女婿过于关心,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皇兄他觉得不自在吧。”
这些年,这长姐的手是越伸越长,动动也好,按下不提,说宁王的婚事,庆隆帝和蔼道:“朕听说你母妃在给你相看媳妇,可有中意的?你的年纪不小了,确实该娶媳妇了。”
“父皇,是永宁侯的嫡孙女,贤母妃的亲侄女。”容涵笑笑,坦然道:“儿臣不才,想向您讨个恩典。”
庆隆帝一时没印象,思虑片刻才联系起来,失笑道:“你外祖父可真是选人呐。”
他的贵妃是看不到江南去的,儿子对此上心,那唯有是信义侯选出来的;选的可真好,连他都以为要选到秦家去,这婚事恐怕得磨一磨。
没成想,选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却是最有价值的,这岳父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辣。
走出建章宫,容涵望向犹如烈火滚聚而成的金乌,心道真是热,在阳光底下稍站几许,汗就冒出来了。
或许,即将到来的赐婚圣旨也会如这骄阳一般,能让人热出汗来。
既然定下,庆隆帝没犹豫,问过贤妃的意思后,六月二十一早朝,当朝便下旨赐婚,一同赐婚的还有六皇子。
六皇子容泊是闲散的性子,虽已出宫建府,并被允许能上早朝,但他心思不在朝堂上,就跟父皇请旨,免了他的早朝吧,父皇同意了。
这次突然叫他上朝,他就猜到是为他的婚事,只是六皇子接到圣旨的一刹那差点没把圣旨扔出去。
他母妃选中的国子监祭酒的嫡长女,都已经和父皇还有他通过气,可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哪里出的问题?
皇帝下旨,将永宁侯嫡长孙女指婚为宁王妃,忠王嫡幼女指婚为六皇子妃。
这两道圣旨出来,几乎是整个朝堂都惊了惊。
平王眼底满是惊疑,靖王看向虞首辅,虞首辅微微摇头,他暂时也没看懂。
萧国公眉头微皱,这究竟是不是指错婚了?
永宁侯是哪个不入流的侯爷,帝都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而忠王,那是太丨祖皇帝开国时期分封的唯一一位异性王,并且是大周朝目前唯一的异姓王。
忠王虽不在朝堂,可自太丨祖开国时期分封的异性王,历经五位帝王屹立不倒,其分量,任谁都掂得出来。
秦宜柏和秦宜松都是脸色变了变,安姐儿究竟是何时入了宁王和藴贵妃的眼?安姐儿从未进过京,那么,这是冲着他们来的?
宁王算计的可真是够深的!
原本他们一直有担心,但想着皇上应该会事先透个气,他们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宫中一直没动静,秦宜松以为此事应与秦家无关了,怎么也没想到宁王会剑走偏锋,选了秦家的外孙女!
永宁侯世子夫人,那是他早逝的大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安姐儿这个外孙女意味更是不同了。更何况,他们原本已商量好,把安姐儿嫁给他的嫡三子或是二妹的嫡次子亦或是二弟的嫡长子,便可照料安姐儿一生无忧。
可现在竟然出现这样的事,宁王,皇家,秦宜松止不住的担忧,那外甥女怎么受得住,他有何面目去见早逝的妹妹!
六皇子偷偷瞄三哥一眼,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宁王殿下对弟弟友好的笑笑,笑得六皇子毛骨悚然,他可以指天发誓,这婚事肯定有阴谋,这绝不是他和他母妃选的。
“父皇——”
“怎么了,老六?”庆隆帝慈爱一笑:“父皇给你选的皇子妃,不喜欢吗?”
父皇您选的?可您没说过呀,六皇子嘴巴都有些合不上,磕磕绊绊地说:“父皇,儿臣,这和母妃与儿臣说的,这当中好像有些出入?”
庆隆帝爽朗地应道:“是有些出入,只是朕想着许久没见过忠王,怪是想念的,干脆就跟忠王做个亲家,以后想见就能见到。怎么,老六你不愿意成全父皇的心意吗?”
六皇子在心底泪流满面,那父皇您至少可以提前说一声嘛,面上只能挤出笑容接旨谢恩。
庆隆帝自然是有意为之,没按惠妃的原意,而是给老六选个强有力的岳家,不过未雨绸缪,以防将来老二、老三、后族相继败落,萧家没个掣肘。
等宁王和六皇子接过圣旨退到一旁,庆隆帝扫过朝堂的众生百态,道:“老三年纪不小了,钦天监择吉日,明年上半年便把婚事办了吧。”
皇子成婚,筹备一年都不嫌长的,大半年内要把一切准备齐全,尤其还有一位六皇子,礼部可不得忙疯了。再者,谁都知道宁王和靖王是个什么情况,宁王大婚,怎么都不能比靖王大婚差。
宁王、礼部尚书、钦天监领旨之后,庆隆帝继续叫宁国公,算是为朝臣解惑:“永宁侯尚未入京,你身为兄长,这京中的大婚事宜,你便帮着操持吧。”
“微臣遵旨。”宁祥博初始没想明白,怎么会选到他二弟府上?
等皇上喊礼部时他想通了,为的不是宁家,是秦家。太久太远,那侄媳妇又已经去世,京中恐怕都没几人知道,秦太傅还有一长女,嫁在宁家。
靖王一愣,老三搞什么,既然选宁家,怎么不选宁国公府?
虞首辅和萧国公俱是有些怪异,总觉得这当中似乎有些不对之处。
平王脸色微变,眼角余光瞥向宁王,难道,这是贤妃和藴贵妃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为何不是宁国公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