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绿绮坐在窗旁,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眉目似乎熠熠生辉,仿佛这世间春色尽归于此。
沈牧看着女儿,心中不无得意,原配卫氏固然有千万般不好,却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儿,无人能及。
“阿绮,你考虑得怎么样?”沈牧尽量温和地问道。
沈绿绮垂下眼帘,淡淡地道:“女儿以为皆不妥。”
沈牧只当女儿家害羞,他耐心地道:“闵大人虽然岁数大了点,但会疼人,他家里的嫡子已经娶妻生子,也不需你管教,你一嫁过去就是一品郡公夫人,坐享清福,多好。”
他顿了顿,看了看沈绿绮脸色,见她无动于衷,又道:“或者孙大将军家的长公子,他是年轻的,和你也般配,孙家许了五千两黄金的聘礼,你若肯点头,孙公子已经应允了,马上将家中那八房姬妾全部遣走,往后一心一意只和你过日子,端的是情深意重。”
这时间已经过了四五个月,沈牧眼见着宫里还是没有动静,终于对建元帝死了心,转而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笑眯眯地道:“你若不满意,再等等也无妨,我最近已经放出了口风去,估计不多久媒人就会纷至沓来。你出生的时候,广德寺的高僧就说过,你的命格贵不可言,我一直记得这话呢,这洛安城中的豪门世家也多,横竖我们慢慢挑。”
顾明熹恰恰过来找沈绿绮说话,在门口听见了,怒道:“阿绮姐姐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岂能再许他人?这话简直荒谬。”
沈牧听见顾明熹的声音就来气,他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呵斥道:“我在这里说话,谁容你插口?忒没规矩。阿绮是我的女儿,婚姻大事,自然须由我做主,你不过是寄在我家里讨口饭吃的破落户,我能收容你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还敢放此厥词?”
沈绿绮没发话,顾明熹也不敢擅自进她的闺房,只能隔着门和沈牧对吼:“姑母已经把阿绮姐许给我了,你当日也是亲口答应的了,定亲的信物我都有了,总之阿绮姐姐就是我的,谁敢来抢,我打死他!”
沈牧气得七窍生烟,当下推门出去,指着顾明熹喝道:“快给我闭嘴!你这低三下四的东西,我平阳侯府岂容你如此嚣张!”
沈绿绮急忙跟了出来,拦住沈牧:“父亲息怒。”
顾明熹板着一张小脸,居然也显露出了凛然冷冽的气势:“你是什么人,敢对我这样放肆,我看在阿绮姐姐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得意忘形。”
沈牧哆哆嗦嗦的差点说不话来,半天才喘过一口气,一声大吼:“来人哪,人都到哪里去了?快,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小畜生给我轰出去!轰出去!住我的,吃我的,还敢对我如此不敬,真真忘恩负义之徒!”
“父亲。”沈绿绮的语气十分平静,“长生居于此,吃穿用度,花的都是母亲留下的嫁妆,本也是卫家的钱财,他的一应起居都是我在照料,也未曾劳烦父亲分毫,若说忘恩负义,他确实是没有的。”
兰溪院的下人听到侯爷的怒吼,都围了过来,但见此情形,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顾明熹听着沈绿绮的话语,心里甜滋滋的,再大的气恼都烟消云散了,他决定,念着夫人的情分上,不和沈牧这小人一般见识。
他翘起鼻子,哼了一声:“你这逼仄的小地方,我原也住不惯,既如此,我这就带着阿绮姐姐走。”
沈绿绮头疼了,对顾明熹嗔道:“你可闭嘴吧,少说两句成不。”
沈牧气极而笑:“就你这身无分文的落魄小子,也想带我的女儿走,真是痴人说梦话,可笑又可悲。”
他不欲多说,对着院中的下人喝道:“一个个都愣着做什么,快,把他轰出去,还敢嫌弃我平阳侯府逼仄,我就让他今天睡大街上去!”
兰溪院的下人还是向着沈绿绮的,走了两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动手。
只有跟着沈牧来的小厮见状,大声应道:“是,侯爷!”
那小厮过来抓顾明熹的肩膀。
顾明熹冷哼了一声,侧身错步,顺势一拳,直接就把小厮砸到了地上。
小厮“嗷”地一声惨叫。
沈牧脸色铁青,自己捋起了袖子:“反了!反了!你居然还敢动手打人,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打我!”
沈绿绮沉下脸,对顾明熹喝道:“长生,你太过了,还不下去!”
方嬷嬷和樱桃赶紧过来拖顾明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