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离开的时候,请一定让我知道。
字体端正隽秀、一本正经的老干部腔调,是盛愿的来信没错了。
桐斜钢铁直男一个,比较擅长得罪人,从来没干过安慰人的事,咬着笔杆思量了半天也没磨出一个字,斟酌了许久才开始落笔:“我在Tun很好,别担心,在这里去留随我,只是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去,行动暂时不方便。”
想了想,桐斜又补了一句:“贺山想让我加入Tun,你的看法呢?”
桐斜把字条看了一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里吧嗦,又不想重写,就把那张纸卷吧卷吧塞到信筒里,让信鸽带去远方了。
给盛愿回了一封信,桐斜的头好像忽然就不晕了,他扯了扯手脚上的链子,开始思索贺山把他弄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
贺山说的比唱的好听,活似失散多年的兄弟认亲现场,但是这男人一看就精明狡猾,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想软硬兼施把他套在Tun里,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不过将计就计未尝不可,按照盛愿的说法,他现在还是被Gen划在死亡黑名单里的人,那个叫“西利”的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把他逮回去,桐斜虽然目中无人,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如借Tun这张保护伞,各取所需。
桐斜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加入Tun对他来说其实无足轻重,对他的生活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贺山应该没那个胆子派他去跑腿打杂。
只不过他对Tun的了解太少,不知道这个组织的深浅,盛愿最好能给他一点合理建议。
桐斜闭上眼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阴魂不散的贺山果然又回来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冰天雪地的,贺山不知道从哪个半球弄来一盘子鲜红欲滴的大樱桃,端到了桐斜的手边。
桐斜手脚稍微一动,身上的锁链就哗啦啦的响,他一点都没有被囚禁的自觉,随性坐起身道:“你们Tun跟Gen,哪个势力更大一些?”
贺山非常谦虚地说:“不分伯仲吧。”
“都是一丘之貉而已,”桐斜斜了他一眼,凉凉讽刺道:“给自己脸上贴什么金。”
贺山失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加入Tun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件事要提前告诉你,”桐斜喝了一口果汁,不紧不慢道:“我是从Gen逃出来的黑户,你留下我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这句话一出,贺山脸上登时浮起古怪的神色:“……盛愿是这么告诉你的?”
桐斜从这问句里听出了不太正常的意思,向上一抬眼:“怎么?”
贺山摸摸下巴,露出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虽然我不知道盛愿为什么骗你,但是据我所知,Gen如果想找到一个人,是不可能放任他在东区逍遥快活三年的。”
桐斜皱起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西利应该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只不过没有对你动手罢了。”
桐斜闻言沉默片刻,感觉把有些事告诉贺山也没什么,还能顺路打探出他嘴里的消息,于是大方承认道:“西利根本不知道我还活着,是盛愿把我的‘尸体’偷出来的。”
贺山这次直接笑了出来,无奈地摇着头道:“这理由真是……更让人匪夷所思,真是盛愿跟你说什么你都信啊,你知道想从Gen的眼皮底下偷人——就算是一具尸体有多难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否则你以为Gen是怎么存续到今天的?”
听了贺山的话,桐斜心里顿时疑窦丛生——什么意思?按照贺山的说法,难道盛愿对他的“推心置腹”都是骗他的?
Gen其实早就知道“楚徊”还活着、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没有对他采取任何动作?
到底谁在说谎?
……盛愿究竟跟他说了几句实话?
这时贺山抬手按了一下耳边的声音接收器,似笑非笑地对桐斜说:“正好,有个人要见你。”
桐斜:“谁?”
贺山没有回话,房间的大门被推开,先是一个Tun的手下走进来,对外面的人恭敬道:“盛先生,里面请。”
桐斜完全没想到盛愿会深入敌营来找他,毕竟盛愿是Gen的手下,而这里是Tun的大本营。
桐斜没看盛愿,先是转头盯了贺山一眼——贺山清清楚楚地从桐斜眼里看到了“闲杂人等”几个大字,于是非常自觉地跟下属一起结伴出门了。
转眼间房间里只剩下两个Alpha,桐斜坐在床上,蹙眉说:“你怎么来了?”
盛愿快步走到桐斜的身边,开口就是:“桐斜,你不能加入Tun。”
桐斜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想起刚才和贺山的对话,神色逐渐冷淡下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