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斜的记忆虽然没了,但智商还在,以他的机敏一定反应过来盛愿跟他曾经有关系,毕竟雪狼对他的热情太反常了,桐斜又不是瞎子,不可能到现在都不起疑心。
以桐斜那“生人勿近”的性格万万不可能主动跟他亲近,所以这次的“鸿门宴”……只可能是套话的。
——盛愿不愿意去想他在桐斜心里的印象,大概是一个笨拙可笑、漏洞百出的骗子吧,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对花言巧语更是一窍不通,尤其面对的人还是桐斜,没有失态就是万幸了。
盛愿抿紧了嘴唇,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他分明想把桐斜推的越远越好,可桐斜却固执地向他一步一步走来。
“我觉得有些事你未免太擅作主张了,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白大褂的两条长腿晃来晃去,嘴角向上勾起,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慑人:“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愿意想起曾经的事?万一桐斜本人并不想过现在无忧无虑的生活、而是想找回从前的记忆呢?”
盛愿面上没有表情,也没搭理他,片刻后忽然冷不丁说:“前几天你说北区有一个‘捕捞’任务。”
“我接下了,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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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盛愿敲门声的时候,桐斜正把订来的外卖一盒一盒往桌子上摆,他本人是个厨房黑洞,跟厨房的碰撞大概是“天雷勾地火”级别的,当然不可能亲自下厨做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确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从盛愿嘴里撬出点儿什么,对于这件听起来不怎么道德的事桐斜没有任何负罪心理,打探自己的曾经怎么能叫不安好心呢,怎么说他也对以前的过往有知情权吧?
“先进来坐,饭都弄好了。”桐斜拉开门,强行殷勤:“你喝什么?有牛奶和绿茶。”
盛愿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伸手拦住扑面而来的雪狼,道:“不用麻烦,我要走了。”
桐斜闻言转头看向他——刚来就走,什么毛病?
盛愿:“我可能要离开东区一段时间。”
桐斜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深黑色的眼珠直直盯着他:“为了躲我?”
“不是,在北区有一个新的任务,”盛愿平静地直视着桐斜的目光,手心微微起了一层湿润,镇定撒谎道:“刚发下来的任务,连夜就要走了。”
桐斜眯起眼睛,心下瞬间有了算计,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一定,或许几天,或许几个周。”
“你以前去过北区吗?那里的环境怎么样?”
东区像是垃圾回收场,不分类的那种,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还偏偏祸不单行,穷的人神共愤,而西区则截然相反,三级Alpha的主要根据地,大厦高楼平地起,有清风明月、绿水青山,现实版人间天堂。
南区和北区则介于二者之间,土著居民以一、二级AO和Beta为主,偶有三级Alpha,是无功无过之地。
盛愿:“还可以,比东区好的多。”
桐斜拉开椅子坐下,冲着盛愿一点下巴,示意他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慌不忙地打探:“要出什么任务?危险吗?”
盛愿静了片刻,低下头夹起一片水煮鱼,“没什么危险。”
桐斜又问:“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以前,不要对我说谎。”
盛愿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眼,喉结微微滚动一下,低声道:“是见过。”还没等桐斜说话,他就又开口道:“对不起,我走了,再见。”
“等等!”桐斜不知道盛愿这人说不过就玩失踪这一套是跟谁学的,稍微把人逼急了一点就瞬间给他消失到千里之外,简直是有些偏激了,他无奈起身说:“我不问你了,吃完这顿饭再走吧。”
盛愿不知道多久没跟桐斜这样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在他的记忆里处处都是刀光剑影与颠沛流离,唯独有那么一点儿地方是宁静温暖的,里面只住了一个人。这样的陪伴久违到让人眼热。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盛愿在短期内没有回东区的打算,等到桐斜把这半个月的事忘的差不多,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就跟三年前那样,任何人都不该是桐斜人生路上的意外,他也不是。
雪狼蜷在盛愿的身边,眨巴着眼皮望着他,感觉另外一个铲屎官的行为非常符合它看过的一部狗血言情剧——落跑新娘。
临走的时候,“落跑盛愿”跟桐斜礼貌道别,然后转身离去——桐斜的手不着痕迹地在他的衣摆上轻轻一抹,一个隐性定位系统悄无声息附着在风衣布料上,跟着盛愿一同北行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