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骨戳进我的脊梁的时候,发出刺目的强光,我听见墨子休似乎叫了我一声,但耳朵之后就已经没有听觉了。
你能想象有一根大型记号笔那么粗的钢钉戳进自己的脊梁骨上是什么感受吗?
白无常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就扎了进去,然后黑无常也在旁边与他合力将凤凰骨往里推。
早就没有皮肉了,我甚至觉得自己的脊梁骨已经断掉了,四肢百骸都浸润在森然的冷意中,浑身渐渐麻木。
脑袋却能感受到痛。
嘶吼声淹没在了眼泪里,我不停地在想墨子休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袖手旁观?
但其实我错怪她了,当我痛得快晕过去的时候,在迷蒙的泪光中看到墨子休拿着鞭子在旁边大声地喊我,然后怎么也破不开那道刺目光圈。
凤凰骨与我的脊髓接连的时候,绽放出了可以阻挡一个仙界女君的结界。
“墨子休!我疼!”我呜呜地哭喊着,为什么这一切还没有停下来。
*
痛觉漫长得好像抽走了我的一生一般,如果我就死在当场,那一定不会有丝毫的意外。我闭上眼睛,想,难道就是现在了吗?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我还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样了,就这样死掉啦?
预知自己死亡的瞬间,带着满分的快感,毫无疑问。
“我不想死。”我的牙咬在下唇上,口腔里带上一股血味儿。
最后,仿佛是一切终于结束了,我浑身从后脊梁往下似乎获得了新生。一股酸涩饱胀感弥漫全身。
光芒渐渐消失,我趴在地上猛烈地抽搐。抽搐的过程中,手腕似乎已经恢复了,并没有骨头断掉的痛感,就连背部,也似乎没有了整个人被剖开的撕裂感。
痛感变得越来越麻木,不再让人难以忍受了。
但是我的大脑处于很兴奋的状态,口腔里属于自己的血味儿让脑神经控制下每一个细胞都开始亢奋。
手心微热。
*
我看了一眼墨子休,舌尖探出舔了一下唇侧,舔舐掉最后一点痛感。
然后转头。
“鬼面无常,你们先让我恼的。”
我的声音不像是那个名叫“蒋真”的十七岁女生的,透着一股让人脚尖生寒的冷意。
“如今我要讨回来了。”
我伸出手,从凤凰骨接连上我的脊髓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一股浑然天成的力量流遍全身,沸腾的血液狂烈地扫过身体的疆场只不停叫嚣着一个字——杀!
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那样大的力气,一左一右按在两个无常的脖子上,他们的眼睛还是黑洞洞的。
该是在紧盯着我吧。
墨子休在对面,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移动。
我就这样,两手握着鬼面无常的脖颈,在这个刚刚我竭力想要保护他们的通天楼的这一层,轻轻一捏,折断了他们的脖子。
魔物,死了?
我充满兴奋的双眼注视着他们身形渐渐委顿,然后大笑了三声,笑的时候却没有看手中的两颗脑袋,而是死死盯着对面的墨子休,她的复杂表情,我却难以解读。
鬼面无常这回真的死了。
没死在三千年前,没死在幽冥,死在人间通往仙界的通天楼。
死在我蒋真的手里。
他二人的灵逸散在空气中,又被我一拳打碎掉。
我舔了一下自己的手,轻吹一口气,嘴里溢出茉莉花小调。
调子很欢快,欢快到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我正趴在桌子上午睡的教室里。
似乎刚刚,不过是用手折了两只茉莉花一样。
我愉悦地看着墨子休,问话的口气也是相当愉悦:“女君,鬼面无常当初不是你带走的吗,怎么能在外头自由地找到我的头上来,嗯?”
尾音上挑,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