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不象话了!”我拍案而起。
“就是就是!”少东家眉开眼笑地附和着。
“你爹怎么能把你赶到这里来呢!”
“就是就是!”少东家乐不可支地附和着。
“你这种败家子根本就应该关到自己家地牢里每天暴捶一顿永远不见天日,你爹干吗放你出来祸害人间?”
厨子李大嘴哗哗哗地鼓掌,“好!说得好!”
据说少东家刚来这儿的时候天天逮着他给他说鬼故事,说得李大嘴连起夜都得求人陪着。
“咣当!”少东家抬腿踢翻一张凳子,“华姑娘,你别太过分了!”——这客栈上上下下都管我叫“华姑娘”,我也懒得告诉他们我其实不姓华。
“咣当!”我抬腿踢翻一张椅子,“乐少东,是你先过分的!”——少东家姓乐名来,这名字起得挺有文化,让人一听就知道悦来客栈是他家开的。
少东家掀桌,“只不过吓了你一次,这都三天了还在拿话挤兑我!”
我淡定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记仇!”
账房吕秀才摇头晃脑地念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被我劈面扔了一条凳子腿,秀才立时收了声。
“上品西湖龙井一壶,上等宴席一桌,上等桌椅板凳一套……惠赐纹银一两三分!”跑堂老白扯着大嗓门喊上了。
“记你们少东家账上。”
“好嘞!”老白屁颠屁颠跑去柜台了,全然不管他们少东家在后面鬼哭狼嚎着“不要啊!”“我这个月的月银啊!”“老白你吃里爬外啊!”……
厨子李大嘴、账房吕秀才、跑堂老白……看看这工种搭配的,要不是缺了风情万种的佟掌柜和排山倒海的杂役小郭,我一定会以为自己住进的是“同福客栈”。
而且……这群人显然人人都身怀武功,不过我只是个住店的,犯不上琢磨这个,还不如去街上逛逛,好好领略一番西域风光。
回房取了一干应用物事,绕去后院瞧了瞧老马还在安然地卧槽吃草,于是放心地迈出了客栈大门。
在大漠呆了一十五年,每日所见除了蒙古包还是蒙古包,此地虽然名不见经传,却是我离开大漠以来见到的第一座城镇。街上行人悠然往来,两旁商铺物品甚丰,虽然没有通衢要省的人烟稠密,看起来却觉得亲切之极。
溜达过了衣食住行诸般摊位,捧着一块塞满了葡萄干、核桃仁、杏仁以及诸般干果的黄澄澄切糕啃得心满意足——顺带说一句,这个时代的切糕味美可口价格公道,卖切糕的新疆大叔和蔼且亲切,与数百年后横行于各大城市的强买强卖之徒绝无半点相似之处。
正想往那摆着天山雪莲、冬虫夏草的药铺去逛一圈,一阵悠扬悦耳的驼铃声忽地“叮铃铃”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