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庭深怔住。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时眠会提到李延年的诗了。
这个女子的容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仅这一眼,时庭深便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哪怕笪御坐姿行态都不像女子,又或者她的个头实在太高,但是万般理由都不如他那张脸看的真实。
这张脸就已经让他毫无辩驳之力。
时眠在一旁悄悄观察时庭深和笪御,看见时庭深望着笪御呆愣住,心中窃喜。
看来哥哥对表姐的容貌很是满意。
再看表姐,他吹了吹茶杯上的袅袅雾气后,抿了一口:“好茶,微苦而不涩,而后竟有甘甜之滋,回味无穷。”
时眠眨了眨眼睛,心中更加稳定了。
她方才还在想,若是哥哥和表姐实在走不到一起,她也强求不来,毕竟时眠是盼着这两人日后都能幸福一生的,若是强扭的瓜,那就和她的本意背道而驰了。
现下看来,哥哥和表姐也算是互相满意了。
这下时眠开始做起正经媒婆来,她纠结了一会,在时庭深和笪御之间选择了时庭深。
时眠:“哥哥,玉姐姐不但有绝世的容貌,她还温婉大方,知书达理。而且玉姐姐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更加聪慧坚韧,完全不输男子!”
笪御:“……”
这是在说他吗?
时庭深对她这般喜欢笪御,心中不喜,面上却不露痕迹:“表妹如此优秀,真当是女子典范!”
笪御面无表情:“不敢当,时眠妹妹夸大了。”
时眠只当没听见笪御的话,继续向时庭深举荐笪御,好话一箩筐的往外倾倒,争取让时庭深知道笪御的种种优点,让他把心思放到他人身上去。
最后直听得笪御怀疑人生,就连时庭深听得都头疼。
时庭深:“好了,哥哥知道表妹的德才兼备了。这葱醋鸡又要凉了,快些吃。”
时眠喝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听话的不再言语,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事还得徐徐图之。
那日之后,时庭深又来了两次不觉小筑,时眠都巧妙的带他去了隔壁,尽心尽力的做着媒婆,结果直到现在她也没瞧出两人生了情意,心里暗暗着急。
时眠又不能每次都带他去闻啼小院,于是她又开始躲起了时庭深,好在即将过年,时庭深的事情多了起来,也顾不上她了。
很快到了除夕,这天又下雪了。
除夕饭是时眠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吃的,没有叫上笪御。
时眠心里很不是滋味,晚上回到闺房,她还是念叨着笪御,于是偷偷摸摸去了隔壁。
她算是看明白了,爹爹根本不待见表姐,平时不管不问,过年过节也不找她。
难道上辈子也是这样?
时眠一想到上辈子表姐一个人孤苦无助的住在落雪院,她就满心愧疚和心疼。
今生她就多多照料些,万不能让表姐感觉时府不欢迎他。
时眠特地去自己的小厨房做了饺子。饺子馅是大厨房带过来的,饺子皮是婆婆们赶的,好在时眠学着包,笨手笨脚的掐了一大碗,看的许儿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端到笪御那里的时候还热腾腾的冒着雾气。
笪御看着桌上一大碗饺子,久久没有回神。
时眠素指敲了敲桌面,清脆的声响唤回笪御的神儿,时眠说:“快些吃,这么冷会凉的。”
笪御掩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入了肉里他也毫无所觉。
许儿略带寒怒意的声音传来:“笪姑娘,这是我们姑娘亲手包的。”
时眠赶紧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许儿的袖子。
许儿忽的就把袖子撤到一旁,扭头不看她。
真是的,姑娘还从未给她做过什么吃食呢!这女子受了好意竟然还傻愣着,她瞧着就生气!
笪御敛下眼帘,摘了面纱,拿起瓷勺一口一个的往嘴里塞。
时眠:“你慢些吃,不用急。”
笪御不听,饺子不烫,他却觉得这一口口入了肚子,暖了胸膛。
他母妃为他血崩而死,从小跟着段姨四处流浪,懂事起便接受了压在他身上的血海深仇。
段姨将他视为主子,底下的人为他抛洒鲜血。
他为了尽快报仇,尽量减少伤亡,日日算计,夜夜谋划,
每日每夜不得安息。
来到时府的这段日子,是笪御最舒心的日子。
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的女子。
笪御抬眉看她,时眠。
时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的问:“好吃吗?”
笪御忽然粲然一笑:“好吃。”
时眠望着他的笑容懵住,这么一刻,她胸膛里“咚咚”直响,震得她耳朵发痒。
笪御歪了歪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