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丑时,闻啼小院的书房里依稀可以看见一抹人影坐在案前。
青竹端着已经凉透的茶水从里面出来,轻手轻脚的将门掩上。她打了个哈气,两个眼皮不由自主的开始打架。
之桃等在外面很久了,露珠打湿了她的肩头和发梢,但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青竹看她还在,疑惑的问:“你怎么还没去睡,马上就到换班的时候了,再不去睡你今个一夜都别想休息了。”
之桃笑了笑:“我睡不着。”
青竹:“好吧。我先去给主子换茶,回来再和你闲聊。”
之桃:“等等,诸客卿回来了吗?”
青竹瘪嘴:“回来了主子还能在书房?”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不就是因为诸客卿还没见人影。哎,说不准诸客卿又去哪调戏小娘子了。
青竹忽然回过味来:“你问的好生奇怪,你在外面不应该清楚吗?”
“哈……”之桃的脚尖相抵,尴尬的笑了笑,“我、我就是一时懵了。”
青竹自个这会儿也是昏昏沉沉的,没想那么多,告别之桃之后便去了茶水房。
之桃在书房门口来回踱步,笪御在书房内也静不下心来,干脆把她叫了进来。
之桃刚刚踏过门槛,身后便传来“扑通”一声,她赶紧回头,只见诸承煜半身是血的躺在青砖地上。
之桃面色蓦地一白,急忙过去跪在诸承煜的跟前:“诸……”
笪御:“莫叫!”
笪御也听到声响,眨眼间出现在书房门口。
之桃闭上嘴,唇瓣却白的吓人。
笪御蹲下身子探了探诸承煜的脉息,脸色微沉,他对之桃说:“速去找青竹。”
然后自己架起诸承煜的胳膊,将人扶进了最近的西厢房。
之桃有些慌不择路,两只脚顿了几秒才找准方向。
笪御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将他的衣衫脱掉,露出里面深可见底的伤口。
笪御眼神顷刻间阴郁下来,拳头死死攥着。
诸承煜气息不稳,这个时候青竹一个人到了,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现在有些气喘。
青竹:“主子。”
笪御让开身子:“看人。”
青竹谨慎的按了按诸承煜的胸膛,检查了一翻,稍稍松了一口气。
简单的给他清理了伤口,之桃提着她的药箱到了。
青竹一边上药一边说道:“主子不用担心,这伤口虽深但未到要害,诸客卿无碍。”
之桃问:“那为何昏迷不醒?”
青竹:“只是失血过多,明日就可醒过来了。”
今日诸承煜是和他一起出的门,但两人的目的地各不相同。
他跟在时眠的身后,而诸承煜去了菊阁。
笪御心里又愧疚又煎熬,他走到院子的亭落里,沉默的看着漆黑的夜空。
他在游菊园逛珍宝的时候,自己的兄弟却在外遭受着血雨腥风。
想到这,他咬着后牙槽,一拳砸在了柱子上。
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夜更深了,头顶乌云遮月,有了下雨的迹象。
等了大半夜的人终于回来,还身负重伤。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
笪御是到天明的时候才回的厢房。醒了之后青竹告诉他,诸承煜醒了。
诸承煜身上的上是刀伤,那一刀直接从他的左肩划至小腹,出手的人显然是铁了心要他的命。现在他身上缠着绷带,白色的绷带上还有渗出的血迹,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笪御一进屋,诸承煜便发觉了,他到是没心没肺的贫嘴:“哎呦呦,小御御人家好疼,快帮人家揉一揉。”
笪御一头黑线,本来阴郁的心情一下子被他冲散了不少。
笪御站在床边,目光在他胸膛上定了定。
片刻后他问道:“谁动的手?”
诸承煜侧身,想撑着脑袋摆个潇洒的姿势,但是他似乎忘了自己还受着伤,最后他只把头撑了起来:“凉安那人。”
所谓“凉安那人”。
是皇城里面的那人。
笪御皱眉,他们已经查到这了吗?
诸承煜眉目一寒:“他们盯上菊园了,菊园里面有奸细。”
笪御沉默半晌,突然伸手把他的脑袋按回枕头上,面无表情的说:“下次不可再如此莽撞的暴露身份,怎么说我也是影阁的阁主,他们伤不到我。”
笪御难得说这么大一串话,说明他现在很认真。
诸承煜老老实实的躺着,嘴硬道:“诶诶,我才没有暴露身份,是他们眼瞎才把我认成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