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全是脏兮兮的,陈旧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座位。除此之外,还有汽油味、汗味,食物味等,这些气味交融在一起,很是销魂,何清青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幸好她早就有准备。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昨天临时赶制的布口罩,戴好。其实也没有很好的效果,不过聊胜于无吧。
她这一下就引起车内知青们的注意。
“哼,装模作样。”一个女声冷哼一声,说着,“又不是在工厂,戴什么口罩?”
她的声音很大,一出声,车内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了,整个车厢变得很安静。
何清青听到动静,看过去,见是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方脸的姑娘。
这个姑娘长相很有特色,眼睛挺小的,单眼皮一直耷拉着,看着很没有精神,很像是先天性眼睑下垂。
“小明的爷爷活到了九十九。”何清青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什么意思?”这姑娘满头雾头,皱紧眉头问着。
何清青嗤笑一声,说,“因为他不多管闲事。”
她的声音不算大,特别那一声嗤笑声,只是小小的一声,只不过因为车厢太过安静,显得她的笑声特别突出。
这姑娘的脸立刻就红了,她不自在地看向周围,却看到周围的人看着她。
她的脸更红,像猴子的屁股一样。她又气又急,嘴唇颤动着,但是说不出话来。
何清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勾了勾唇,找了一个靠前面的位置坐下了。
呵,脸皮薄还看不惯别人,有种不要脸红啊。
前面好一些,气味没有那么浓。
车子走在路上时,颠上颠下,像是坐船一样,何清青感觉很恶心,她这会无比想念高铁。
此时,车厢里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响声。
何清青闭上眼睛,不想参与这事。
迷糊中,有人拿手捅了捅她的腰,她本来不想理会的,毕竟昨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因为何英的呼噜声太大她睡不着,此刻坐着车,虽然车子有些颠簸,但是她还是想闭眼休息一会儿。
只是,那人见她没有反应,又拿手碰了她几下。
何清青睁开眼,面露不善地看着眼前这个圆脸姑娘。
“什么事?”她没有好气地说,毕竟快睡着却被人吵醒,心情能好才怪。
那个苹果脸小姑娘没想到何清青的眼神和语气会那么凶,一时之间有些吓着了,瞪圆了眼睛看着何清青。
何清青看她这样,气消了一点,轻声问着:“有什么事吗?”
苹果脸女孩这才回神,飞快地往车厢后面看了一眼,凑近何清青,轻声说:“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同志,是我邻居。我刚才看了,我们三个都是去同一个大队的。”
“指不好以后我们还在同一个知青点。她那个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你今天让她丢那么大的脸,到知青点之后,她肯定看不顺你。”
还会做一些事来报复何清青。
她之所以记得何清青,是因为刚才在签到的时候,何清青排在她前面,她被后面的人挤得差点摔跤,还是何清青扶了一把她。
何清青看着面冷,但是却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要是何清青知道她这一番想法,肯定大呼冤枉。
她最是冷血不过了,没穿越前,她爷爷奶奶直呼她是一个冷血怪物,连自己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不顾。
不过,何清青的系统暂时没有熟读人心的功能,自然无法知道眼前这个有着苹果脸姑娘的想法。
“不要紧。”何清青听罢,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她看不顺眼就看不顺眼呗。我又不吃她家的米。”
她看不顺眼她,对她的生活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个苹果脸女孩见何清青毫不在乎的样子,急了,又说:“她那个人真的特别小心眼。之前班里有个同学说了一句她的眼睛没有什么精神,她去举报那同学搞反动。”
“也幸好那同学有每天整理书桌的习惯,提前把那一张写着对伟人不敬的话的纸给处理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余下的话苹果女孩没有再说,不过,何清青也知道。
听到这里,她的态度软了一些,说:“没关系的。”
最好不要对她出手,要不然她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要这样红。
然而她这番态度,却让苹果脸女孩更着急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后面,而后飞快地转头,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她只是再次低声说:“你自己防着点她。”
说罢,她赶紧缩回自己的位置上。
好险,差点就被那个心眼比针尖还要小的人看到。
何清青没有回头看,只是侧脸看了一眼苹果脸女孩,这才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可困死她了。
她刚绑定系统,没有积分,即便眼馋系统商城里面的隔音耳塞,也买不到,昨晚只能听着何英的呼噜声入眠。
她就不明白了,何英打呼噜的声音怎么跟打雷一样?
她替她以后的老公默哀一分钟。
天天听这呼噜声,估计神经都要衰弱。
车子颠簸了一路,到何清青快要呕吐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何清青松了一口气,下车将自己的行李拿着,跟着革委会的干部和公社领导来到了一个驾驶着毛驴的老伯前。
这个老伯估计有六十多岁,头发半黑半白,脸色黝黑,脸上全是皱纹,他穿着不知道有几个补丁的汗衫和黑色裤子,一看到何清青等人,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三个女知青,两个男知青?”这个老伯以一种非常嫌弃的语气问着,“怎么不给我们大队多分配几个男知青?”
全是男知青最好。
女知青没有什么力气,多事,身子又弱,干不了什么活,太费粮食了。
男知青也是一个鸟样,不过男知青有一把力气,总归比女知青要好一些。“我是按名单分配。”革委会干部说着。
公社领导瞪了一眼这个老伯。
老伯明显不怕。
而她旁边那个苹果脸女生缩了一下身子,她靠近何清青一些。
那个耷拉着眼皮的女同志则是冷哼一声,将行李扔到驴车上,随后皱着眉头,问着:“怎么也不拿凳子出来?我们坐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