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军校的冬训被定在了首都皇城最冷的月份。
智脑拥有为佩戴者供暖的功能，然而这次的冬训,所有参加的学生都被强制要求摘除智脑,以最原始的模样接受最严酷的训练。
集体摘除智脑是今天的第一件事情。
江钰的智脑一经摘除,整个人就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寒颤,她抖抖索索地伸长了些许校服的袖子，就着这样的姿势蹭了蹭自己的鼻子。
她看看四周，入目所及，每个学生看上去都有些或多或少的不适应，甚至还听到有人打了个轻轻的喷嚏。
这还只是在室内,可想而知之后到室外以后会怎么样。
江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前面的赵闻律身上,少年倒是对于摘除恒温智脑的事情没什么影响,他正在慢慢转动手腕，为之后的运动热身。
下一秒，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一样,他转头过来,对着江钰勾了勾唇角。
他的动作太过于明目张胆,江钰的脑子直接宕机,下一秒猛地大转头,错开了他的视线。
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依旧还记得那会儿头上都要冒烟了的感觉。
——突然之间，竟意外地觉得暖和了不少。
这个一转头让她看到了徐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摘掉智脑后的徐蓝看上去更加苍白了。
江钰知道她身体一向不好，当即关心地开口道：
“要不要和老师说明一下状况？如果确实是身体问题的话,能不能申请至少不摘除智脑？”
徐蓝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事。
军校的女生日常冬季校服统一是过膝两英寸的加厚绒裙，上身则是绒线背心和衬衫，江钰这时候好好打量女孩子的时候，才感觉她实在是太瘦了。
现在又是一冻，后者白白净净的脸上的蓝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学生中间的气氛始终很热烈，就算摘掉智脑也没有阻挡任何一丝兴奋。
原因无他，今天，在他们入学第一军校的第二个月，他们将第一次接触机甲。
江钰倒没什么期待的，相反的，她倒觉得有些愁。
据她上辈子的经验来说，就算拿着100%的契合度，无法和低级机甲互通，这也是无法被逆转的事实。
站在学校统一配置的C级机甲面前，她只觉得万般的无奈。
在老师的指挥下，所有人分成两列，两两互对，江钰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有些面生的女孩儿，但毕竟是同系的同学，她想了半天，才终于和‘元秋秋’这个名字对上了号。
她在开学初的近战训练赛里和季栾是一个小组，在被季栾极其迅速干脆地打败之后，脸红得像是要滴血。
那一幕江钰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有个指示灯，如果成功互通的话，指示灯就会变成绿色。
互通的磁片已经发送完毕，那边的机甲操作教授还在絮絮叨叨：
“能来到我们这个系的同学都有高于常人的机甲契合度，但也不能对于互通这件事掉以轻心，互通之后，机甲和你的视野是共享的，你们的感觉是拥有双向传递性的，换而言之，我们互通的最高境界就是做到，你自身就是机甲，是一件武器……”
江钰听这些说辞听得耳朵都快长茧了，这时候倒是分心看了看对面的元秋秋，小姑娘看上去有些焦急，这时候手里拿着那个互通磁片，偷偷摸摸地看看背对着她的老师，迫不及待地就把互通磁片往太阳穴上贴去——
“滴，互通失败——”
机械的女声响起，转而她头顶的指示灯变成了刺眼的红色，这个小小的意外把一整个教室的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那边的老师皱着眉也转过了头：
“这位同学，在我没有说完注意事项之前，请你不要擅自行动。”
江钰看到元秋秋的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了，她张了张嘴，却又像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再下一秒，她拼命眨了眨眼，猛地闭上了嘴。
如果下一秒她直接大哭出声，江钰也不会觉得奇怪。
终于在老师说完冗长的注意事项之后，他们被赋予了自主尝试的机会，机甲实操系有天赋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
江钰看到季栾是第一批使自己头上的指示灯变绿的人之一，后者脸色平静，确实，对于身经百战的她来说，只是成功互通了一个C级机甲，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比翻掌还简单。
倒是令江钰有些意外的是，徐蓝的速度和季栾不相上下，她头上的绿灯非常稳定，把那个带着互通磁片的女孩儿映照着更加苍白。
总体来说，徐蓝是江钰见过的最均衡发展的学生，对于每一项功课，她都稳稳得名列前茅。
可就是这样的徐蓝，未来却只是做了一个军医，倒是让她感觉莫名地有些唏嘘。
江钰摸着自己手里的互通磁片，尝试性地往太阳穴贴上去。
“滴——互通失败。”
在一片黑暗过后，江钰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把磁片重新摘下来，看着对面依旧在焦急尝试的元秋秋，慢慢地叹了口气。
据开始尝试以后，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在场的同学大部分头上明晃晃的绿灯都亮了起来。
老师在那边检查每个人的互通情况，到江钰这边的时候，她看了看已经停在那边的江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不再继续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