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之后,严惊蛰拔高音量:“你骗我!我爹和临川王交好,如今临川王人在京城,他不会对我爹放任不管。”
“你还指望临川王呢?”裴嘉瑶破罐子破摔,踉跄的坐在碎渣上,凄笑道,“小周氏成为继后,九皇子有朝一日定会继承大统,功高震主者身危,你以为雍州乱了后,临川王为何被急诏回京?还不是因为德妃怕九皇子被立为太子。”
严惊蛰心头一颤,不是说临川王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吗?太子的首选当然是临川王啊,为何变成了九皇子?
“既然九皇子将会继承皇位,那你为何还心心念念着想当临川王妃?”严惊蛰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自然是因为我爱慕王爷。”裴嘉瑶梗着脖子道。
[胡说八道。]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严惊蛰直起身,双手环胸,轻嗤道:“九皇子一旦登基,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统领边疆的临川王,明知是龙潭虎穴,你还敢往里面跳?”
裴嘉瑶低着头不说话,试图蒙混过关。
“九皇子答应过小姐,说只要小姐帮他在雍州做件事,届时九皇子登基,也会看在从前小姐的份上,饶过临川王,还会准许临川王带着小姐回藩地过日子。”
一直守在门前的玉琴推门走了进来,朝前福了一礼,有条不紊的道。
“谁让你说的!”裴嘉瑶捏起身边的瓷渣就往玉琴身上摔,“贱婢,等回了京城,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哦?”严惊蛰挑眉。
玉琴这回没有傻乎乎的站在那任由裴嘉瑶打骂,而是跳开走到严惊蛰身边,低垂着眉眼道:“小姐不过是少女怀春,才误信了九皇子,还请表小姐切勿外传,留我家小姐一条生路吧。”
玉琴的忠心并没有让裴嘉瑶感动,裴嘉瑶反而变本加厉的谩骂玉琴,严惊蛰觉得耳边聒噪,疾步上前一个手刀砍晕裴嘉瑶。
没了裴嘉瑶的声音,屋子里顿时安静。
“说说吧,此次来雍州,九皇子想让你们帮他做些什么?”严惊蛰挑了把椅子坐下,还伸手让玉琴跟着坐。
仰着头看人,她脖子僵。
但玉琴骨子里的奴性不允许她这么做,严惊蛰也不过多强求。
玉琴踌躇了一会,才道:“九皇子只说让小姐来雍州后,将一份锦盒交给何县令便是,何县令见了东西,自会知道该如何做。”
“何大人?”
“对,”玉琴道,“奴婢瞧着,这何大人应该是九皇子的人,一听小姐为九皇子办事,立马就点头哈腰。”
严惊蛰唔了一声,难怪何大人对裴嘉瑶格外的畏惧,原来如此。
“锦盒呢?”严惊蛰手敲桌面,看着玉琴,“已经给何县令了?”
“给了,那日赵芙蓉被抓走后,奴婢陪着小姐去了一趟县衙,小姐亲手交给了何县令。”
“那你可知里面装了什么?”严惊蛰不怎么抱希望的问。
然而,玉琴却意外的点起头来。
“小姐的东西都由奴婢保管,奴婢好奇之下曾悄悄打开过。”玉琴红着脸道。
“是什么?”
“是一块布帛。”玉琴回想道。
“布?”严惊蛰想了想,问,“上面有没有字?”
“没有。”玉琴笃定的道,“别说是字,就连半边花纹都没有。”
没字又没有画,那这块布干什么用?千里迢迢到雍州就为了送一块布,这九皇子莫不是脑子有坑?
玉琴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何大人来了——”
严惊蛰倏而起身,眼睛往地上一斜,玉琴会意,立马上前将晕迷的裴嘉瑶搬到床上。
刚放下床帐,何大人就领着一帮官差踹开了房门。
“青天白日的,即便是大人,大喇喇的闯进来也不合规矩吧?”严惊蛰皱着眉头,不卑不亢的迎上去。
“有人去衙门报官,说有人要害裴小姐,故而我家大人才过来看一看,你是什么人,还不快快让开!”何县令身边的瘦高师爷摇摇扇子,作势要推开挡在正中的严惊蛰。
“放肆!”何县令却冲师爷发火,“这位姑娘是裴小姐的表妹,还不赔罪!”
“啊,对不住对不住。”师爷忙换了一张笑脸。
严惊蛰没理会,而是看向依旧对她一副色眯眯的何县令,强忍着恶心道:“不巧了,表姐刚刚犯病,已经睡下了,大人还是请回吧。”
何县令扫了扫地面的狼藉,吞吐道:“这这……”
“是小姐失手打碎的。”里间的玉琴走出来,行礼后道,“小姐心火燥热难以疏解,就喜欢拿这些东西出气。”
何县令似信非信的环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地上残留的血迹上,神情立马复杂起来,使眼色让人进去找人。
裴嘉瑶身上伤痕累累,严惊蛰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看到裴嘉瑶,当即上前伸出双臂,凛然面色,道:“表姐是公认的临川王妃,何大人冒然闯进去窥探女子睡容未免失礼,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表姐的闺誉受损了何县令担待的起吗?”
此话一落地,何县令迟疑了。
身为九皇子手底的人,何县令当然不畏惧临川王,只不过裴嘉瑶是九皇子喜欢的女人,何县令就这么闯进去要是让九皇子知道了就惨了。
思及此,何县令挥挥手,让官差退下。
出了客栈后,师爷道:“大人不管裴小姐了?不是有人上衙门说裴小姐她被人……”
何县令捻捻细长的胡须,沉思道:“裴小姐身边安插有九皇子的手下,想来不会出事,再说了她那贴身丫鬟在呢。”
“可……”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何县令打断师爷,“那丫鬟是裴小姐的忠奴,她的话本官还是信的,何况裴小姐的病…属实有些吓人,不让咱们进内间,说不定就是裴小姐自个的意思。”
师爷琢磨了一会,道:“大人说得在理,姑娘家得这种罕见的病,尤其是病发的时候,最是忌讳外人看见,咱们不进去是对的,到时候恼了裴小姐,她转身跟九皇子告状,那咱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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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严惊蛰和玉琴相视一眼后,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何县令没那么难搞,如果让何县令看到床上的裴嘉瑶,她和玉琴就遭了。
她倒无所谓,有系统在,总能脱身,只是玉琴……
“玉琴…”床上裴嘉瑶迷糊睁开眼。
玉琴怔然的看向严惊蛰,眼神无助又惊惶,似乎在询问严惊蛰该怎么办。
严惊蛰没说话,而是捏着瓷片慢慢的靠近床幔。
“表小姐!”玉琴抓住严惊蛰的手,哀求道,“小姐到底是您的亲表姐,您行行好,放过她吧……”
“我放过她,她能放过我吗?”严惊蛰顿住脚步,不为所动道。
玉琴红眼:“表……”
话还没说出口,身后遽然传出一声尖叫。
“严惊蛰!”
严惊蛰瞳孔猛得一沉,伸腿照着扑过来的裴嘉瑶重重一踢。
吃下疾走丸后,严惊蛰浑身都有劲,这一腿踢下去,要了裴嘉瑶半条命。
“小姐!”望着吐出一口鲜血的裴嘉瑶,玉琴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抱住。
严惊蛰厌了玉琴这种矫情的忠心,走上前将裴嘉瑶血肉模糊的掌心中紧紧握住的瓷片抠出来扔到玉琴面前,毫不客气道:“今日我若软了心肠,此刻断了脖子的人就是我!”
玉琴只会呜呜的哭,抬头看了一眼严惊蛰后,内心有愧,摇了裴嘉瑶半天也没动静,哭声更大了:“小姐,你快醒醒,小姐…”
“没死呢。”严惊蛰没好气的道。
她哪里有一脚踢死人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