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和晌午派人偷偷打听驿站的举动并没有瞒过裴时臣,为了打消裴和对他的猜忌,他故意当着裴和的面将信交给太夫人,省的裴和将注意力搁在他和惊蛰表妹身上。
他瞒着众人寄信给惊蛰表妹的事决不能让裴和知道,就凭裴和那张添油加醋的书生嘴,不肖片刻,他和惊蛰表妹清白的关系也会被传的旖旎多情。
一想到惊蛰表妹不来京城,裴时臣在太夫人那积攒的开心瞬间跌落谷底。
他记得表妹有十四岁了,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姑父就会帮表妹相看人家,依裴严两家马虎关系,姑父断然不会考虑裴家。
那么极有可能是在雍州替惊蛰表妹选夫,思虑至此,裴时臣顿觉心口发疼。
不行,他决不能让惊蛰表妹嫁给旁人!
可惊蛰表妹远在雍州,他怎么阻止?
脑中想着杂乱,脚底就跟生了急风一般,才走几步就拐弯出了静松院,裴和一时落后老远,忍不住气喘吁吁的扶着廊柱喊人。
“堂兄——”
裴时臣应声驻足回眸,望着狼狈的裴和,嘴角弯弯:“和弟有事?”
裴和缓了缓气,点头:“刚在太夫人那里,我一个外人不好过问,但想着如今我借住在府中,有些事总该关心一二。”
“哦,和弟想说的是——”
裴时臣好整以暇的看过来,裴和对上他的目光不免心虚,略带结巴道:“我…我是想问…问堂兄,惊蛰表妹她、她真的不来京城了吗?”
裴是臣笑容蓦地僵滞。
似是觉得有些唐突,裴和急急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一来洛丰郡和雍州都是苦寒之地,惊蛰表妹孤身前往洛丰郡,路途险阻不说,就像婶娘说的,寻不寻的到定北将军都另讲。”
裴时臣笑容彻底不复存在。
裴和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学他喊惊蛰表妹?
这侧的裴和浑然不知裴时臣嫌恶他,依旧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学究。
“刚瞧蓉妹孤零零憔悴的很,想着惊蛰表妹和她同为雍州老乡,也许惊蛰表妹来了能开导蓉妹……”
裴和心底根本就没有替裴芙蓉着想的意思,只因裴和听说国公府那位姑小姐从前貌美如花,当年惹着京中好几位权贵子弟争夺,想来其女应该差不到那里去,若是他能娶到惊蛰表妹……
话音未落,裴时臣唇角微扬,颇有几分嘲讽之意。
静静的端视裴和片刻后,裴时臣忍着不悦道:“此事我还要问过父亲才能做打算,和弟不若先回去安心读书,一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派人跟和弟说。”
裴和欣喜的直点脑袋。
顿了顿,裴时臣意味深长的笑笑:“母亲如果知道和弟这么关心蓉妹,定然欢喜的不得了,和弟脸薄不好意思揽功,等闲了,我找机会和母亲说一说。”
裴和愣了愣,旋即感激不尽的冲裴时臣行礼告退。
望着雀跃离去的裴和主仆,路文耸耸肩嘟囔:“世子爷,您说这和少爷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他看不出来太夫人和大夫人不喜欢蓉小姐吗?他屁颠的上去献殷勤,吃错药了吧?”
裴时臣眯了眯眼没搭腔,背着走往另一条石板路上走去。
读书读的死板,不会察言观色是真傻。
可裴和这傻子竟然敢觊觎惊蛰表妹,哼,井底之蛙肖想天上嫦娥,胆子果真肥!
这人,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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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这边,严惊蛰贴身收好亲爹的信后,开始清点身上剩余的银子。
[宿主真的不考虑去京城走一遭吗?]
望着严惊蛰揣着银子一拐一跛的四处寻客栈,系统再一次确认。
“对啊。”严惊蛰点头,“京城的水深不可测,我去那找死不成?”
后半句话语气故意加重,听着系统一哽。
严惊蛰梨涡深陷,眼底精光一闪,胡乱找借口敷衍系统,“我打小就听我爹的话,我爹在信上叫我别乱跑,我当然不能私自往京城去。”
系统瞥了眼严惊蛰的跛腿,毫不掩饰嘲笑:[宿主难道忘了自个腿是怎么跛的?]
这回换严惊蛰噎住。
她右腿之所以跛,就是因为她幼时调皮捣蛋,背着她爹爬树摔落而致。
“我也不瞒你,”找到客栈泡起热水澡,严惊蛰舒服的喟叹,漫不经心的笑:“上辈子国公府接济于我,目的本就不纯,若非我后来被册封为福信郡主,你以为外祖母会巴巴的对我好?”
系统撇撇嘴,没吭声。
严惊蛰身子往木桶深处沉了沉,热气在上空氤氲出浓浓白雾,她随手将桶沿上湿漉漉的布巾搭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脖子往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