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惊蛰如遭雷击,吓的嗓子眼都快蹦出来。
宋袭不是才走吗!流窜的叛军怎么这么快就杀上门来了?
当下她也想不了许多,拖着跛腿按着上辈子的记忆跑到西侧废墟下找到一根长粗的木棍,随后紧紧的握在手中悄声躲到门后。
门外不时传来男女老少撕心裂肺的呼救声,看来雍州城内又开始乱了。
严惊蛰不敢眨眼,匿在门后定定的望着尖刀一下一下的戳在板上划出钝钝刺耳的声音,几下而已门从外面被打开,随后闯进来一个手持弯刀的矮个男人。
严惊蛰丝毫不给男人喘气的机会,举起木棍照着男人的脑袋猛击,男人痛的抱头哀嚎,严惊蛰目光往掉落在地的弯刀觑了一眼,半步不停留的跑上前捡刀。
男人额头蜿蜒出长长的鲜血,呸骂了几声后四下寻刀。
严惊蛰挥舞着手上的刀,气势凌人的威胁道:“狗贼,你胆敢再往前一步,打你脑袋的可就不是木棍了,你且试试,不想死就赶紧滚!”
矮个男人捂着脑袋上的伤口扭头,瞅见眼前立着一位容颜娇丽的小娘子,顿时咧嘴乐不可支,布满鲜血的丑陋脸颊淫.笑不停:“没想到定北将军府不仅有活口,还是个美人……”
严惊蛰紧了紧刀柄,杏眸倏然射出两道凶光。
矮个男人嘶溜一下口水,搓着手贼眉鼠眼的步步紧逼,染血的狭小眼睛围着严惊蛰半干衣裳下挺翘的胸脯来回扫射,不时发出阴测测的浪笑。
“天寒地冻的,不若小娘子来我怀里暖和暖和,如何?”
说着,还自顾自的边走边解袍宽衣。
严惊蛰眼眸一压,避开目光。
上辈子逃出枯井后,她见多了这种厚颜无耻之辈,此时倒没了前世的怯懦和惊慌。
“你别过来——”严惊蛰再次舞了舞手中的弯刀,目光中带着一抹坚定和不容置疑,“小心等会我送你去见阎王爷……”
她上辈子又不是没杀过人。
矮个男人吸吸冻着通红的鼻子,将严惊蛰的警告浑然不放在心上,继续朝前逼近,严惊蛰一摇一晃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身后是池塘,再退一步就会掉进湖里。
男人嘿嘿一笑,猛地跨步蹿上前抱住严惊蛰。
严惊蛰侧身偏过,男人一不留神晃晃脚险些落水,趁着男人没站稳,严惊蛰咬紧牙关,刀背重重的往男人小腿部上一捅。
男人吃痛倒地,捂着腿上的鲜血,嘴里还骂骂咧咧着贱货婊.子去死之类的话。
严惊蛰眸子中流转一抹愤恨寒意,瞄到还没有引来门外叛军余孽的注意,她赶紧拔出弯刀,随后血刃使劲的划破男人的颈部,男人来不及喊人就一命呜呼。
鲜血溅了严惊蛰一脸,热乎又腥臭。
就着刺骨的湖水,她快速的洗净血污,接着跛足上前捡起男人宽大的外袍将她周身裹得严严实实。
她家是雍州定北将军府,最是惹人瞩目,宋袭前脚刚走,就有贼人摸上门,可见将军府危险重重,此刻绝对不是藏身的好处去。
只留一双眼睛在外,收拾妥当后,她扒开隐蔽拐角的狗洞往外钻,才起身爬到墙外,就听后院传出响亮的叛军交谈声。
此地不宜久留,沿着深巷岔道,她一路往城外密林深处跑。
若她没记混,城外山腰上建有破庙,雍州叛乱平息后,城中好些百姓逃去破庙中避难,久而久之在那形成一股对抗残余叛军的力量,前世她就是躲在那里避开了乱后余孽虐杀。
夜幕降临,借着地面皎洁白雪的光亮,严惊蛰摸索进破庙。
此时破庙里到处都是人,男女老少皆有,伤残濒死的人横七竖八的歪在地上,一进去就能嗅到闻之欲呕的馊臭气。
破庙中的人鱼龙混杂,严惊蛰甫一进去,立马有持刀的男人视线跟了过来,她下意识的将矮个男人的衣裳紧了紧,步履蹒跚的往里走。
几人拔刀的动作僵住,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严惊蛰。
“站住!”领头的男人高大威猛,脸上留有一块伤口未愈的疤痕,见严惊蛰只顾低着头往里头,连忙疾步上前拦住。
严惊蛰乖巧的驻足回眸,迎着领头男人审视的目光一动不动。
领头男人围着严惊蛰问了不下十来个问题,终于确定严惊蛰不用叛军后,才疲倦的挥手让她往里走。
严惊蛰感激的笑笑,跌跌撞撞的寻了个破木板坐下。
这边位置隐蔽,却能将破庙里的视野尽收眼底,她小心翼翼的将弯刀放置到屁股下藏好,喘息未定就听到破庙中央响起一道少女轻柔的嗓音。
“可还有人伤口没包扎的?只管招呼我,如今城中叛军余孽犹在,诸位虽彼此不相识,但今日聚在一起便是缘分,小女不才,会些急救方子,帮助各位疗伤也是应当的。”
少女举止之间落落大方,如黄鹂般婉转曼妙的声音娓娓道来。
女子大概十五六岁,虽是一身褴褛却脊背挺直,长发完好的梳起,发髻上斜斜的插着一支桃红簪子,严惊蛰闻声望去时,只见逆光而站的少女娇嫩唇瓣上还涂了一抹胭脂。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故意擦黑的脸蛋,不由嗤笑两声。
在这乱世之城,还有心思梳妆打扮的女子,姣好皮囊之下又会是怎样一颗七窍玲珑心肝?
这女子她上辈见过,是城中药铺掌柜的女儿,名为江妍芳,平日惯会摆出一副乐善好施的姿态,无知的老百姓就好她这一口,这不,江妍芳的话落地,立马有不人笑着上前攀附。
“江姑娘真真是菩萨下凡,今日若非有江姑娘救我等,我等早就一命呜呼了。”旁边中年男子双手合掌,对着江妍芳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