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套上最后一件衣服推门出来,一个字也没说,摸出手机敲下一行字,转过来给苏允看。
【我怀疑我小腿有监听器,带我去检查。】
苏允眉心微蹙,二话不说,直接联系了廖医生。
伤腿里果然有监听器,半个指甲盖大小,埋了快两年还完好无损。
程真知不想打草惊蛇,示意苏允先不取出来,现在情势已经很明朗了,江褚生一直在监听着她,她知道的事,江褚生自然也知道,所以他冒险抓走岑岑就成了情理之中。
可苏允这边有军方保护,岑岑不是也该有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抓走?
程真知用手机敲字问苏允,苏允垂眸回给她。
【她只是我的助手,关键数据并不知道,抓了她也只能知道一些皮毛,而?且,不保护就是最好的保护。】
原来如此,如果军方真派人像保护苏允这样重点保护,江褚生怎么可能查不出蛛丝马迹?反而?还?会暴露了岑岑。
如今他们大概真是狗急跳墙,抓不到苏允,只能抓走了岑岑,岑岑又是Omega,只要标记了她,她不就得任人摆布了吗?
苏允又敲了一行字。
【别担心,他们既然想要数据,岑岑就是安全的,崔娜娜虽然是诱出岑岑的诱饵,可也是威胁岑岑就范的重要人质,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知怎么,程真知脑中突然闪过了妹妹从手术室出来时惨白的脸。
不会的,没有几?个Omega像妹妹这么刚烈,她们不会有事的。
真的……不会有事吗?
一串隐藏号码突然给她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崔娜娜和岑岑被反绑在椅子上,精神萎靡地垂着头,像是昏厥了过?去。
【想救她们?拿数据来换。】
信息里并没有提到交换地址,只这么一句,发来不过?几?秒就消失了。
她的手机有监控,军方马上捕捉到了线索,一路追查,却只查到了服务器在国外,并不是国内的。
军方有他们的追捕方式,程真知也不能干等着,她和苏允达成一致,演了一出偷数据的戏码,确保让监听器那边的人相信她手里的数据是真的。
数据“到手”,她联络不上对方,只能等对方主动联系她。
暮色四合,夕阳落下最后一抹余晖,她没等来江褚生的联系,却等来了妹妹发热期吗啡无效的消息。
为了给江褚生联系她提供时机,苏允假意忙别的并不在家,她匆匆给苏允打?过?去电话,拿了钥匙直奔医院。
到医院时,妹妹已经不在,保镖也不见了踪影。
护士无奈道:“能试的法子都试了,没用,她还是很难受,她的家属就强行带她离开了。”
守着妹妹的只有余露,她马不停蹄赶到余露家,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邻居伸头道:“她很久没回来了,家里没人。”
程真知心急如焚,偏余露的电话关机,正想打到苏允那边问问余露是不是把人送到别墅了,苏允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余露把保镖都赶走了,已经回家了,别担心。”
“哪个家?”
“新华路。”
那是余露以前?的家,是她自己买的复式公寓。
程真知晃了晃烧得昏沉的脑袋,挂了电话,一路赶往新华路,和之前?一样,厚重的防盗门紧紧锁着,任她怎么按门铃踹门都没人应。
这可怎么办?
程真知心急如焚,果断联系了锁匠,加钱让他赶紧撬锁。
锁匠拍下她的手持身份证照,这才拿出工具,三?两下就撬开了她怎么也弄不开的锁。
她推门进去,正看到余露拿着一把扁长的菜刀从里面出来,余露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瞪着直勾勾的眼,径直走向?卧室。
她大惊失色,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了刀子,猛地把余露推开,快余露一步进了卧室,砰地反锁了门。
卧室里,妹妹背对着她滚在地上,痛苦地蜷缩成一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连头发都一缕缕湿黏在一起。
她喘了口气,一步步走了过?去,湿发凌乱地遮了妹妹的脸,看不到表情,只能看到她的是手古怪的扭曲着,胳膊微微颤抖,隐在乱发后的红唇紧咬着,血迹蔓延了半个下巴。
“小和!”
她随手把刀搁在床上,俯身抱起妹妹。
乱发向后散开,露出了妹妹灰白的脸,跳凸的青筋,痉挛的脸部肌肉,一层又一层冷汗凝结成豆大的汗珠,眼瞪得格外的大,眼角几?乎撕裂,眼底猩红欲滴,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只一眼就惊得她差点反射地扔了妹妹。
“我、我带你去医院!”
她强压住几乎要跃出胸膛的剧烈心跳,试图抱着妹妹站起来,妹妹却抖着那半弯半抽搐的手指,一把揪住了她的前?襟,从嗓子深处万分?艰难地挤出一个字。
“窗……”
“什么?你说什么?”
妹妹勉强移动视线看向?窗户,痛得喘不上气?,却还拼命重复着那个字。
“窗……窗……”
“窗户?窗户怎么了?”
她手肘撑着床沿,身上越来越不舒服,踉跄的抱着妹妹艰难站了起来,呼了口滚烫的气?,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突然发起烧,绕开床尾,到了窗边。
妹妹抖着惨白的手伸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一侧推窗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