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韦湘从桌上拿了她绣工精巧的钱袋,“好小姐,他是输了给我们,不是给你,你也不曾下注。”
秦扶摇便又瞪圆了眼:“那也不能——”
“不能见血?”韦湘笑,把她的钱袋抛过去,“你自己多少钱,自己装了去便是,女子来这不三不四的地方要惹人口舌,还是快走吧。”
她自己就是个女子,秦扶摇便憋了片刻,挡在了那贼眼前:“换个法子罢!”
如此不懂规矩的样子实在惹怒了众人,不是见她生得好看,众人给她留了面子,便要将她打出去了。
韦湘便撒开那贼的手:“他自己欠下的债,你又多嘴多舌什么。”
秦扶摇总之是要捍卫那贼了,挡得死死的。半晌,韦湘凝视她片刻,将钱袋劈手夺过来,装了些碎银子,回头便对一边的人笑道:“我饿了,回去吃饭。”
说罢便扯了秦扶摇的袖子把她生生拖了出去。才拖出去不久,把钱袋扔过去:“你倒是好心,搅得人不能快活。”
“砍了人手指头便快活了?”秦扶摇便追着气得步伐加快的韦湘追着,口里直喊着要教化要仁义,念叨着追了两条街。
韦湘一扭头回来:“你个女儿家装成男子做什么?今儿怎么又换回来?像个人样又不像个人样。满嘴里的仁义道德,怎么偏偏会骗人感情了?”
“谁骗你感情?”秦扶摇极为不解,“我倒是要谢谢你替我拿了钱袋来,不过是非总是要分的,不是说你帮了我就是好人,因而拿人家手指头做赌注就也是好事。”
“反正他手指头现在肯定没有了。”韦湘双手一摊,“又不是欠我的。”
秦扶摇便又追了她一条街。等韦湘把她推开:“你跟到我家里来了!”
秦扶摇瞪圆了眼:“你当真是蛇蝎心肠!”
“你这人好奇怪,是你自己闯进了人家的地方,便一嘴之乎者也,我是瞎了眼才看你俊秀算个人样。”韦湘便和她嚷起来,但嘴里还是没能吐出什么恶毒的词汇,对女子她并不是嘴下留德,但和街坊女子那百般骂人花样比起来,秦扶摇简直像是夸她。她便嘴下留了分寸。
秦扶摇便瞪圆了眼,十分不解:“若不是我进去了,你会砍人家的手指头么?所以这是我的过错,却也和你有关,与你理论理论你倒急起来了。”
“真是不要脸,谁为了你去砍人手指头?”韦湘也瞪圆了眼,假装不知道心底其实真是因为秦扶摇进来而一时兴起要那人的手指头。
秦扶摇便因为自己自作多情而涨红了脸,片刻,才搅着手指艰难道:“我不过是想劝你不要随便砍人手指头。”
“你又见我什么时候砍人手指头了?砍你的我倒是会,你要叫我练练手?”韦湘便揪过她手指头来,“你这小丫头真是不讲理。”
秦扶摇骇得真以为她要砍她,想躲,却又想韦湘也没带刀,便坦然地让她扯了去,在韦湘手里被翻了几个来回,端详半晌:“真是一双好手,细皮嫩肉的,到底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别对人说!”秦扶摇便急得捂她嘴。
她眼波一流转,眉眼盈着波涛似的笑:“你为什么扮作男子?”
秦扶摇便缄口不言。老太太不让说。
“那你怎么又换回女装?”
秦扶摇死咬牙关一言不发。
“那怎么来我们这腌臜地了?”
秦扶摇便低声道:“谁说腌臜了?我不过是听人说这里的人都打南边来,想见识见识南边人是怎样的风俗罢了。”
“见了我们这一堆烂人怎么想?”
韦湘照旧攥着她的指尖,起了怀心思,用了力把她拧得生疼。
疼出眼泪来,秦扶摇便瞪她:“这全杂鱼集市的都是好人,就你一个生了怀心思,全把人的好心当驴肝肺了。”
“好哇!”韦湘见她说自己是烂人,也并不气恼,回身便扯下秦扶摇腰带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要把她扒个干净,“叫我瞧瞧好姑娘是什么样子的。”
秦扶摇便捂着她的手不肯叫她动,她手心贴在秦扶摇腰际,失笑:“你是喜欢人非礼你?”
“没有的事!”秦扶摇便撒开手,韦湘也不再逗她,松了手,指指自己家的破门。
“进来吃个便饭吧,尊贵的大小姐。”
“我排行老三。”秦扶摇坚持提醒道。
韦湘拧腰回过头:“你这人是呆子还是木头?好好的姑娘都学些圣贤书像个傻子似的。干读书,连柴米油盐都不知道。”
“那我正是没有行过万里路才来偷偷出来瞧瞧。”秦扶摇闷声道。
“你叫声姐姐我便带你行个路,没有万里也有千里,如何?看你钱袋鼓鼓的,吃摘月楼的点心成么?”韦湘笑靥如花地抱住了这条细嫩多金又傻的摇钱树,没曾想刚爬上这棵树,就被树冠遮蔽,再也不想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一点事,如果我不更新请去某公号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