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又不是特地和你同寝的。”许若鸢扳过朱颜肩膀,凝重道,“那方镜子不是你我约定好——”朱颜却摇摇头。
“什么意思?”
“我来得比你早。你不明白府里的蹊跷。”朱颜低声道,“这事就不要再提,那镜子是我家中给我辟邪的宝物,韦家的那位妹妹看来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什么都不提,我把镜子给她,只是期望她有朝一日——”朱颜又停下,“周允业说解铃人,我也,姑且选择相信他吧。”
“你都不和我商量的吗?”
“三弟去得蹊跷。”朱颜斟字酌句地对许若鸢说道,“对三房的事情,那位妹妹的事情还好,关乎三弟,我想到了就去做了,这事情给我就好,你不必再挂虑什么。”
“你一手遮天咯?”许若鸢侧身,离朱颜远些,“老太太和那老婆子商议着给三弟娶亲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你非要替我决定了——大爷不在,你做主习惯了罢!”
朱颜不吭声,任由许若鸢推搡自己,推了半晌,喘过气来才说道:“这事情若是不成,是我的罪孽,若是成了,是三弟的造化。你来得晚,无须扯入这种事情,老太太虽然让你也参谋,但——”
许若鸢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朱颜上前攥住她手腕,“你急躁什么,我看出三房的那妹妹没什么动静,但心里肯定发现了什么。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劳烦你,你这时候急着揽活计做什么。”
听了这话才稍微好些,往她身侧又一坐,许若鸢蹙眉道:“那分家的事情,若是真分了家,我们怎么看三房的动静。”
“所以才说现在分家不妥,等到了时候,再留给韦家的妹妹时间——”朱颜突然噤声,将许若鸢拉入被中,吹熄灯,屏息凝神。
片刻,只听得外面风声,朱颜却紧捂着许若鸢嘴巴凝神听了片刻,才压低声音道:“我总疑心有人。”
“疑神疑鬼多了,听什么都像鬼。”许若鸢道,从朱颜怀中起身,“我同你一向说不出什么,你几句就搪塞过来,一向也没个好话。”
“我让你知道的,除我和过世的老太太以外,是最多的——”朱颜叹道,“最近秋收,事情繁杂,还来不及再想这些,不过今日是三弟的忌日,等这个妹妹把三弟救回来,再新娶三弟妹,家里就完全了,明年就可过个好年,今年还来不及,过年要委屈你些。”
许若鸢便不觉将被子掖了掖:“你就是个女儿家,还把自己当成女中豪杰似的忙,忙来忙去也捞不着好,哪怕分家分得都是大房的,到时候也是大爷的,不是你的,你生得还像个人,脑子却是不好使。”掖了被角,见朱颜若有所思,便后悔自己说了这些,但又是生来少有的将朱颜说到无话可说,心里又不免得意,“依我看——你还是给自己攒些私房,日后若是有个万一也可救急。”
“我本就只是个妇道人家,不过是丈夫不在自己勉强操持家务,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男人,所谓忙也不过是尽绵薄之力让家道还看得过去罢了,哪里还有闲心给自己打算,何况大爷待我不薄,我这时候有了二心……”朱颜顿了顿,便想起当初许若鸢倒追大爷闹出的满城笑话来,便缄口,只拉过许若鸢,“倒是你,二爷委屈你了。”
许若鸢被呛了一口,不再说话,翻身背对朱颜躺下,和衣而眠。
一簇幽蓝的火左右晃动着贴墙根溜走,浮在韦湘眼前。那时韦湘正和文琴有说有笑地往许若鸢那里去,见了这簇火,韦湘一转头,文琴茫然看她,她转头瞪了那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