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当然好好的,若是皇上驾崩了,即使卜梅远在西域,也?会听到消息。
他无非是知道皇上中了他研制的毒,太过兴奋,才问了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
不过他的毒甚是厉害,只沾染一点,便不能长寿,且皇上好像不止沾染了一点儿,貌似中毒颇深,就算现在没事,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越想越开心?,就连沈渊询问他为何制毒谋害皇上,卜梅也?坦然相告了。
“实不相瞒,我与皇上素未谋面,我们之间,并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只是我祖父曾是宫中的太医,先祖皇帝在位时,因太后喝了我父亲配的安神药,从此一睡不醒,先祖皇帝便治了我祖父的罪,谋害皇室,斩首示众。”
“可怜我祖父忠心?耿耿,先祖皇帝竟不仔细查上一查,就定了我祖父的罪,后来我父亲带着尚且年幼的我回了罗州老?家,发?誓一辈子都不入京。”
“当时我年纪小,不懂事,真以为是我祖父配错了药,可是长大之后,见了我祖父当太医时的手札,才知道,是当年太后与一朝臣有染,皇上便寻了安神药这么一个由头,给自己的亲娘下药,然后将罪名安在我祖父的头上,成全了自己的孝名。”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便十分痛恨皇室,最痛恨皇帝,你说,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杀害的人,怎么能配做皇帝呢?当今皇室中人,皆是先祖皇帝的血脉,那便都是我的仇人。”
“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我在家乡开了一个医馆,日子过得还不错,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我,说他有办法帮我报仇,问我有没有兴趣帮他的忙,起初我以为那人是骗子,哪怕他说自己是前朝太子后人我也?不信,可是他却能将我的身世以及祖父去世的内因说得一清二楚,我便信了。”
“他让我研制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材,能于无形之中要人命的那种,我研制了二十年,才研制出来,交给那人之后,那人便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交出了那药之后,心?中也是忐忑,怕有一日,京城便会有人来抓我,所以便去了西域,平时帮人治病,还得了个神医的称号。”
“前?几日罗州和湖州相继叛乱,有人和皇室对着干,我就开心?,所以我就又回罗州了。”
卜梅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累了,一口气喝光了面前的茶。
“原来如此。”沈渊听明白了。
卜梅看了看沈渊,“小伙子,你是皇上手下的人,在你眼中,恐怕我现在已经成了谋害皇上的罪犯了,和那英国公没什么不同,你还敢让我给你夫人诊病吗?”
“老?先生,虽然你身上背负着家仇,可是我夫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不是皇室中人,与您的家仇也?没有关系,她尚在襁褓之中便染了这毒,十七年来,常常病发?,痛苦难忍,您是大夫,医者仁心?,还请老先生替我夫人解毒。”
沈渊并没有把卜梅视为敌人,反而?说话十分诚恳。
卜梅摸了摸胡子,十分诧异,“你夫人自幼便中毒了?”
算算时间,他这毒研制出来确实也?有十七年了,莫非当初那人将?毒药拿去之后,先给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下了毒,想试试毒性?
卜梅打了个寒颤,他心?中虽然有恨,但也?不是歹毒之人,若是知道那人会将?毒下给一个小娃娃身上,是断断不会给他研制毒药的。
这么一想,卜梅心?中对沈渊的夫人,便有了一丝愧疚之心?。
可是之前?他可是把话说死了,不会医治人家,如今再反口,自己面子倒是挂不住。
“老?先生,您也说了,这毒,全天下只有您一人可解,若是您也不救,那我夫人……”沈渊情真意切,卜梅听了也?有些动容。
他一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了,还计较什么颜面呢?
“也?罢,我明日就去看看你夫人,你且和我说说你夫人除了皮肤发痒红肿,还有别的症状么?”
“最近一个月,时不时就会晕倒,且晕倒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沈渊心?下担忧。
卜梅听了,语气有些凝重,“这恐怕不太好了,你夫人中毒时间太久,毒早就侵入肺腑,晕厥之症,是寿数将近之兆啊。”
沈渊一把拉起卜梅,“老?先生,不必等明天了,现在便随我去看看吧。”
谢初年刚从院子里消食回房,不知是不是见到沈渊的缘故,她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已经听说沈渊带了一位神医过来,谢初年一见卜梅便笑着说:”这便是神医吧。“
卜梅一见谢初年,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竟因为自己研制的毒药,祸及一生,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两分。
“不敢当,沈夫人唤我卜梅即可。”
卜梅也?不耽搁,立刻给谢初年诊脉。
左手号完,又号右手,最后叫了沈渊出去说话。
“还好,若是再耽搁一个月,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了。”
这么说,谢初年还是有救的。
卜梅写了一个方子,让谢初年每日饭后服下,然后又命人打造一个大桶,要有盖子的,盖子上头还要留个圆孔露出头,用来药浴。
沈渊安排人照卜梅老?先生说的去做,又拿出一瓶谢初年常用的药膏来问:“老?先生,您看这个药,对你的毒可有压制作用?”
卜梅一闻,有些难以置信地问:“这是谁配的?”
“是我夫人家里的一位大夫。”
“不可能啊,怎么会有人能配出压制我研制出的毒的药?”卜梅自言自语,“这人倒是聪明,不过他只在毒发?时的症状上下功夫,却没有往内里想,要不然,说不准我的毒真就被他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