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上头,谢元昉的话比平时更多,拉着沈渊的手开始倾诉:“沈大哥,你是不知道,别看初年平时活泼,其实她心里难受着呢,她从小便得了一种怪病,看了好多大夫,就连宫里的太医也瞧了,都说治不好。”
一听这话,沈渊追问:“什么怪病?”
“她的皮肤,一旦碰上一点泥污,便会发痒红肿,严重的时候还会溃烂,幸好初年投生到我们家,换做别人,谁能将初年养成现在这样的好模样,若是遇到狠心的父母,恐怕要将初年扔进山里喂狼。”说到最后,仿佛他已经看见有人将谢初年扔进山里一般,恨得牙痒痒。
沈渊知道谢元昉这是醉得不成样子,叫了府里下人来侍候。
回到书房将书案收拾好,吹灭了蜡烛,沈渊走到院中,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只弯弯一个小牙,但月光依旧皎洁,地上映着自己的影子。
月色下,沈渊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小娇花的娇另有隐情。
想起初见时,谢初年在墙头蹭了一脸灰,那日她戴着面纱吃饭,定然是不好受的,而今日回程时,想必她的右手应该是发病了,才会不舒服,面对自己时才会躲藏。
房内的谢元昉正被下人喂醒酒汤,“什么东西,我不喝,快拿走!”
房门没关,沈渊听得一清二楚,他回到自己房间,将一切嘈杂声音关在外面,给自己留点清净。
翌日,沈渊记着谢伯父的话,今日请了夫子过来,早早起床收拾妥当。
出门见谢元昉房门紧闭,想来昨晚喝得那么多,这个时辰也是起不来的。
可是等沈渊用过了早饭,谢元昉也没起,他去敲门也没人应,“谢三,一会儿夫子便过来了,再不起就迟到了。”
房内传来一阵含糊不清地嘟囔声,沈渊直接推门进去,将人从床上提起来。
“沈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谢元昉捂着胸口,瞪大眼睛看着沈渊。
“夫子快来了,你快点起床吃饭,我在书房等你。”沈渊说完就走。
谢朗请夫子一事,自然提前告诉了儿子,只是谢元昉纵情享乐给忘了,现在被沈渊提醒,猛地一拍脑门,穿上衣服往外跑。
周夫子来到书房时,见两个学生已经坐好,十分满意。
“你们两个,谁是沈渊,谁是谢元昉?”周夫子坐到二人面前问。
两人刚要回答,门外一抹红影跑了进来。
“沈哥哥,我来陪你读书了!”谢初年穿着红裙子,进门见了夫子,规规矩矩施了礼,而后在沈渊身边坐下。
“你是谁?”周夫子摸了摸胡子,谢丞相说好了,只有两个学生,怎么还多了一个女娃?
“回夫子,我叫谢初年。”谢初年脆声回答。
“谢初年?我没有这个学生,小姑娘还是出去吧,不要打扰我们上课。”周夫子正色说。
谢初年也不怵,“敢问夫子,我爹请您来教几个学生?”
“两个。”
“那现在不是正好有两个学生么。”
“胡说,明明是三个人,小姑娘不要欺负我老眼昏花。”周夫子不悦。
“夫子不要生气,您看。”说着,谢初年往谢元昉的方向一指,周夫子顺着看过去。
谢元昉手托着下巴睡着了。
“夫子,虽然此时您面前有三个人,可是我三哥睡着,听不见您讲课,那您讲课也只入了我和沈哥哥的耳朵,不就相当于两个人嘛。”
没想到小姑娘嘴还挺厉害,周夫子瞪了瞪眼,小姑娘也不害怕。
一旁的沈渊失笑,“夫子,初年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夫子莫怪,不过她虽年幼但聪慧灵敏,不如就让她旁听。”
谢初年点点头说:“对呀夫子,您让我学几天,等过几天您出题考考我,我若是回答不上来,那就再也不来了。”
听谢初年说出这般豪言壮语,周夫子说:“也可,待老夫过几日考察你。”
就这样,谢初年每日都和沈渊一起上课。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谢初年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反而是谢元昉先当了逃兵,只上了两天课便坚持不住,向父亲请了罪,之后便再也不去了。
周夫子的学生,又变成了两个人。
沈渊已经中举,夫子给他留的课题,谢初年全然不懂,但是她身为丞相之女,也是从小就读书识字的,虽然学识不深,但一般的文章也能一知半解的跟着听。
涉及到她听不懂的,她也不逼着自己学,反正她的本意也只是能多和沈渊呆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