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授的这套剑法名为《风炎剑诀》,所谓风助火势、火助风声,这套剑诀若是使得好了,声势极其浩大,又是堂堂正正的路子,最适合裴淼这种初初习剑的人。
裴淼磕磕绊绊地耍了两遍,第三遍终于慢慢流畅起来。她心头一阵欢喜,还没来的及得意,岳无缺一句话就将她打落了回去。
岳无缺道:“架子是有了,却是全无半分意境!”
裴淼的笑容骤然一垮,在岳无缺看不到的角度撅着嘴吐了吐舌头。
然后,她就很诚心地请教:“还请大师兄赐教。”
岳无缺道:“风本无形无象,火却可随风势长。这两样一旦遇在了一起,便会相互增势、相辅相成,所呈威力数倍而增。因而,这套剑决最重要的,就是气势!风的气势、火的气势、风火交加的气势!”
裴淼长剑拖地,若有所思。
风……火……风……火……
可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村子里便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声:“唉呀——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呀?这天杀的孽障啊——你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呀?这可让我怎么活呀!当家的——”
裴淼精神一振:果然来了!
“大师兄?”她抬头看向岳无缺,一脸的跃跃欲试。
一道幽光自眸中掠过,岳无缺当先起步道:“走,去看看。”
两人也顾不得正在做菜糊糊的老妪,疾步往哭闹声传来之处走去。
老妪住的地方在村子的边沿,而哭闹的那一家则在村子中央位置,相距的很有些距离。
因而,两人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正七嘴八舌的或安慰那哭喊的妇人、或低声交流些害人鬼物的事、或说些风凉话、或是担忧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众生百态,竟是都聚集在了这小小的庭院里。
因着老妪对他们这两个外人讳莫如深的态度,两人一开始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篱笆外细听那些村里人的讨论,断断续续地拼凑事实。
“大师兄,他们在说什么呀?”裴淼听得一脑袋莫名其妙,什么也没听懂,岳无缺却已是心里有数了。
“不过是自作孽。”岳无缺回了一句,便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率先发现了他们,脸上立时便带了警惕之色:“请问,两位这是……”
岳无缺淡淡道:“游方道士,来管闲事的。”
其余人也都陆陆续续发现了有外人来了,渐渐地都闭了嘴,那妇人的哭喊声越发清晰而凄厉了。
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越众而出,彬彬有礼地拱手道:“原来是两位道长。不知道长要管什么闲事?”
岳无缺道:“婴灵作祟,害人性命,贫道既然遇见了,又岂能放任?”
“呃,这……”那长者迟疑了一下,带着些不信任道,“实不相瞒,我们村子里闹鬼已经好些天了,村里人也曾凑钱请过高人来驱邪,结果,那鬼物反把高人给害了!”
岳无缺眼皮一撩,负手静默不语,端得是高深莫测。
一旁的裴淼突然福至心灵,嗤笑了一声,不屑地对那长者道:“那叫什么高人?不过区区婴灵而已,这都对付不了,也敢叫高人?那我大师兄岂不就是仙人了?”
这番话,将一个见惯了大场面、对自己师兄信心十足、对婴灵不屑一顾、对所谓高人鄙夷不已的道童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岳无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做高深莫测状。
“这……”那长者显然是动摇了,却仍有些犹疑不定,“不知两位在何处修行?”
岳无缺淡淡道:“弟子学艺不精,不敢有辱师门。”
他这样谦虚,长者反而心定了:“老朽便是这朱家村的里正,姓朱。两位,里面请。”
裴淼一边跟着走,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心头感叹:这都是套路啊套路!这年头,自谦之语都是要当做反话来听的!
朱里正一路将二人往堂屋里让,岳无缺却提出先去看看死者。
见他如此上心,朱里正更是对他信了十分,又赞了几句“道长仁厚”,便领着两人到了安放死者的东厢。
“芸娘,道长来了,快别哭了!”朱里正呵斥了一句,那哭闹的妇人微微瑟缩了一下,便垂着头抹着眼泪退到了一边。
岳无缺眼角是余光迅速自那芸娘身上扫过,无声冷笑了一下,这才上前探看死者。
裴淼心里好奇,也挤过去伸头看了一眼,却被那死者的惨状吓得浑身一颤,若非是岳无缺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并顺势挡住了朱里正的视线,她这一下,可就把刚才那番趾高气昂的话语全泄了底儿了!
被岳无缺这一扶,裴淼也反应了过来,稳了稳心神,若无其事地问道:“朱里正,死者姓甚名谁?多大年纪?是谁在什么时候发现死者咽气的?”
——好吧,原谅她吧,她恕她实在不知道作为一个道士此时该问些什么,只好拿古装剧悬疑剧里问案的台词来糊弄一下。
也好在每个高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朱里正也不敢怀疑什么,老老实实地答话:“回道长的话,死者名叫朱二蛋,今年三十有一,发现他咽气的是他浑家刘氏,大约是在今晨卯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