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季站在一盏惨白的街灯下,微微抬头看向?那些肥硕的蛾子成群结队地扑向?灯光,又被漏了的电流“噼啪”两声?打得粉碎,一根烟抽得始终是心神不?宁。
他最后把烟杵进?嘴里狠吸了两口,将其掐灭,转身快步走回了宾至招待所?。
“阿皎,你好没?”游季敲了敲门。
屋里无人回应。
游季皱眉,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没理由的,照理说隔音如此之差的小?破旅馆,即便是压低了声?音讲话也多?少还是会传出?些动静来的吧?
游季摸上门把手,呼吸一沉,手使劲向?下摁了下去。只听“咔吧”一声?,门锁竟被他生生掰开了。
随着木门发出?声?有气无力地响动,屋内的景象瞬间映入了游季的眼帘。最先被他注意到的是那扇打开着的窗户,风从外面灌进?来,油腻肮脏的窗帘呆板地飘动着。
游季心下一沉,眼睛从窗户又移向?了那张窄床。床上铺着张鲜红色的薄片,乍一看就像个等?人高的皮影。他快步走到床边,在清楚的看清了“皮影”的长相后,当即只觉得膝下一软,赶忙撑着一旁的穿衣架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逼仄昏暗的房间内传来游季急促的喘息声?,他颤抖着用手捂着脸,接连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强忍着再次看向?床上的那张“皮影”。不?,准确来说,那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属于阿皎的。
“不?、不?会的……”游季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阿皎?……他奶奶的,你别吓我!”
屋中寂静一片,忽然只见阿皎铺在床上的皮冒起一阵青烟。先前鲜红色的外衣、乌黑如瀑的长发以及如画的五官都开始慢慢变得暗淡。随着人皮的变化?,屋内传来了浓郁的异香。
“不?……!”游季大?惊,飞扑上前抱住了人皮,“阿皎、阿皎、他妈的!什么情况!”
可不?论游季将那皮抱得再紧,它还是越变越淡,最后只留下一个轮廓。眼睁睁消散在了游季的怀里。
想他游sir驻守无间地狱不?知已?有多?久,却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恐惧与束手无策过。身心就像被地府十八层的刑罚挨个轮了个遍,已?经不?知该具体怎么形容这样?的绝望感?了。
“地府……地府名苑!”游季死灰般的瞳孔里有了一息亮度,促然起身,调头就往外跑。
“妈的,走阳道太慢了。”游季咬牙暗骂了句,噌地一下跃到了房顶上,喝了句,“八门鬼道开!”
他话音刚落,只见其脚下顿时生出?了一道八角型转门。转门开启,游季深吸口气猛地跳了下去。
身子在飞速地往下落,游季没耽误半点功夫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将血抹在了一张画着奇怪图腾的符纸上。
“猛虎下山来!”
黑暗中忽闻一声?呼啸,只见一只通体黑紫的老虎从黑暗中飞驰而来,将游季稳稳接住。
“去地府名苑,快!”游季迅声?吩咐。猛虎又啸了声?,便带着他在一片黑暗的隧道中狂奔起来。
此时的游季脸上毫无血色,突然只觉得鼻子一阵湿热,竟是流出?了鼻血。他无暇顾及,随便拿手抹了把,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力量往外泄。
这紫云虎乃是游季的灵识所?化?,在阴间释放其实并不?打紧。但若是在这阳间,它出?现的时间越久,游季消耗的灵识就会越大?,甚至一不?小?心就会使其灵力枯竭而暴毙。故而,若非不?得以的情况,他是绝不?会放虎出?来的。
“再快些!”游季驱使着灵力,一次次催促着紫云虎跑得更快些。他们走的是阴兵紧急避难时的专用道,因而不?会遇到人流或是堵车的情况。
远处隐隐传来天光,游季知道是出?口就要?到了。他使劲晃了下脑袋,驱散了眼前一点点胧起的白雾。
就在此时,紫云虎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吼声?,停下了脚步。它油亮的毛发隐隐竖着,呲出?利齿,凶狠地逼视着前方。
“怎么了?”游季用气声?问。
可还没等?猛虎给予他反应,黑暗处便传来了一阵清亮的笑声?。
“这位阿sir,你的猫儿好凶啊。”
一个穿玄色道袍的年轻人上下抛着铜钱,轻松地从暗地里走了出?来。
“你是谁?”游季黑着脸哑声?问。
“我么?”
“算了,不?重要?。”游季冷哼一声?,“我不?管你是谁,老子现在有急事儿,快给我滚一边儿去!”
“呵呵呵呵,看来阿sir的性子比你的小?猫也好不?到哪儿去呢。”年轻人将铜钱稳稳抓在手中,抬眼看向?游季,咧嘴笑了下。
游季在对上那人的眼睛时,就不?由得心惊了下。
那究竟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看似含着笑意,深处却又是一片冰冷死寂。纵然他嘴上仍在款款而谈,可也藏不?住眼神中的那抹疯狂狠戾。
只这一眼,游季心里便有了数。就凭自己?现存的灵力,怕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然,纵不?是对手,这关?横竖也是得过了。要?知道他游季之所?以守得住无间地狱,倒不?是本领真的滔天,而是这股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惧的气魄。
“你诚心挡路是吧。”游季咬牙问,座下的紫云虎已?伸出?了锋利的爪子,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