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一起睡吗?”夏溪柏斜倚着门,作出一副风流的样子,看着汤成文问道。
汤成文看着夏溪柏故作轻佻的模样,眼角抽了抽,恭敬地行了一礼:“二……少爷说笑了,天色已晚,二少爷还是早些歇息吧。”
看着汤成文说完之后,直接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夏溪柏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自从知道她只会占一占口头上的便宜,什么都不会做之后,汤成文的反应就越来越无趣了。
看了一眼一边直接穿墙而过的尚绍元,夏溪柏勾了勾唇角,也转身进入了房间。
“想问什么?”在房间内的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夏溪柏才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
今天一整天,尚绍元有好几次露出了想要说点什么的表情,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都没有开口——反正有别人在的时候,即使他开口了,夏溪柏也不会回答他。
尚绍元看着夏溪柏,张了张嘴,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有一肚子想说的话,有一大堆想问的问题,但真的要开口,尚绍元却发现,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溪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尚绍元,也不做什么催促,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呷着茶。
“你为什么,不让汤成文动武?”半晌之后,尚绍元开口问道。其他的那些问题,在这一路上,他有更多的时间,自己去理解。即使现在问了,得到了答案,也并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
听到尚绍元的问题,夏溪柏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她放下茶杯,转过头看着尚绍元,唇角微微勾起,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认为汤成文为什么那么讨厌,不,害怕回家?”
尚绍元一愣,看着夏溪柏,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难道不是因为他爹对他太过严厉了吗?”
夏溪柏偏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尚绍元,直盯得他浑身不自在,就在他按捺不住准备开口的时候,就听到夏溪柏开口了:“我之前怎么会觉得你居然学到了你娘的十分之一?”那语气,那眼神,无一不表现出了夏溪柏对尚绍元的嫌弃之情。
被夏溪柏的话一噎,尚绍元顿时有些不服气,但看到夏溪柏的双眼,顿时闭上了嘴,仔细思索着自己哪里说得不对。
汤成文从小就被父亲逼着学武,并且父亲对他十分严厉。
成为王府的侍卫之后,并不排斥回家。
当他爹说出了那句话之后,突然就开始不想回家。
尚绍元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只能讲目光投向一旁的夏溪柏。
“他最大的问题啊,不是觉得他爹对他不好,而是,”夏溪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他认为,他爹说的,是对的。”
“什么?”尚绍元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夏溪柏的意思。
“汤成文认为,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父亲。”夏溪柏看了尚绍元一眼,将目光移到了左边的墙上。隔着这一道墙,汤成文就在那边。
“他觉得,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用父亲的前途换来的。”夏溪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所以,得先让他认识到,即使不会武,他也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人。”
“虽然平日里需要动武的时候不多,但只要说了那么一次,他就会下意识地注意到这件事。”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睡了。”脱了外衣在床上躺下,夏溪柏随意地摆了摆手,“你自己玩去吧!”
“什么叫我自己玩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看着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陷入沉睡的夏溪柏,尚绍元小声地咕哝了一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呼吸均匀的夏溪柏,尚绍元突然有些发愣。
床上的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容颜——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本身就是他的身子——但是,平日里,和他说话的时候,尚绍元却从来没有办法将他和自己联系起来。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却和他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笑着的时候,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让身边的人,也不由地开心起来;严肃起来的时候,又带着一股让人难以逼视的气势,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而现在,陷入沉睡中的他,又仿佛初生的婴儿一般,给人一种纯洁的感觉。
尚绍元蹲在床边,有些好奇地盯着夏溪柏。
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己的长相,尚绍元还是第一次。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正当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夏溪柏的脸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无奈的表情:“镇上东边有一个乞丐窝,如果真的无聊的话,就去那里看看吧。”
那样子,就好像是一个长辈,在被疼爱的晚辈给闹得有些头疼的时候,随口扔出一个任务来安抚一样。
事实上,在夏溪柏看来,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