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宅院中心,颜蕴忽地愣住了,他看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宅院的假山上。
不是王玉儿,也不是王氏夫人,更不可能是王家主或者家奴,因为那个影子很小,确切来说是一团,但应该......应该是一个人......没错!就是一个人!一个人样的什么东西。
月夜笼罩下,风起,那个东西的素白衣衫在风中飘啊飘,他的黑发也飘啊飘,静悄悄的,那个东西没有一丝声音,甚至......好像在直直地看着自己!
颜蕴在心里悄悄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半分犹豫,他当即松开兰凌,猛地借力起跳,金鞭横空一甩,残影落下,直取邪魔首级。
“邪魔”惊了一下,然而只是一瞬,他即刻纵身跳下假山,金鞭与他的肩膀相擦而过,下意识念了口诀飞出符篆贴在了颜蕴的腿上!
“颜!颜蕴弟弟!那是景梦师兄!”
“颜蕴你今天是吃屎了吗!”
兰凌和白景梦的喊话同时响起。
颜蕴落地退出好几步,险些落个踉跄栽倒,兰凌急忙张开胳膊接他,还没有接住,颜蕴已经凭自己的脚力稳住了身体。
“颜蕴弟弟,你没事吧?”兰凌被吓着了,脸上一点人色都没有。
“没事,是千斤符。”颜蕴摘掉腿腹处的黄符,对着白景梦大喊,“你有病吧?这么黑都不起个掌心焰?!”
“你有病吧?一上来就开打?看不见我人啊?”
“我又不是兰凌这样的半妖,这么黑,我能看得清?”
“那你没有脑子是吧?”
“好了好了,景梦师兄和颜蕴弟弟都少说一句吧。”兰凌叹了一口气,回头对白景梦道,“景梦师兄,那只小黑狐找到了吗?”
“没有。”白景梦摇摇头,“但我觉得这个王宅有点不对劲。”
颜蕴意外地没有怼腔,也点点头,“我也觉得这里不大对,太黑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敛了情绪对白景梦道,“我刚才和小猫儿路过了几间屋子看了一会儿,发现都没有人。”
“我也是,”白景梦说,“我在里面转了很多圈,一个人也没看见,王玉儿的闺房我也去过了,没有人,王氏夫人和王家主也不见了,连家奴都没个影。”
“怎么回事?”颜蕴皱了皱眉。
“不知道。”
白景梦和颜蕴沉默着低头思考,兰凌忽然抽了抽鼻翼,紧紧地握住了颜蕴的手腕。
“小猫儿......”
兰凌将手指贴在唇上,白景梦疑惑地抬头。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兰凌紧了紧嘴唇,低声说,“而且还很浓。”
白景梦和颜蕴同时眉间一抽,他们是想说自己也闻到了,可话没脱口,浓重的血腥味便像某种粘稠的浆液灌入了喉咙,把所有的知觉都淹没了,只剩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叫人直打干呕。
两个人从未闻过这样的味道,脸色都青了。白景梦甚至觉得这比灵树下的腐烂恶心还要使人难受百倍,这种难受不是他身体排斥邪祟的难受,而是一种从心灵上的难受,腥气涨在口鼻中让他缓气都不通畅。
“怎么回事?分明刚才进来都没有这般味道。”颜蕴捂住脸说。
白景梦被恶心得不想说话,摇了摇头。
“可能是某种掩藏性的法术被剔出来了。”兰凌说,“应该和现在的王宅有关。”
颜蕴沉吟了片刻,“我再重新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不行,我要和颜蕴弟弟一起。”兰凌再一次认真坚定地说。
白景梦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可他的心头老惦记着那只小黑狐,犹豫了一会儿,口词不清地道,“都一起,说不定犯事的人还没走,谁都别单。”
颜蕴坚持要打头阵,白景梦也懒得争,他和兰凌只能跟在颜蕴的后面。
每有风吹草动,颜蕴总会伸出一只手来把后面两人像小鸡一样护着,而他就是那只母鸡,手里拿着金鞭,身姿下沉,小心翼翼而又警惕万分,好在吹风的时机不多,王宅内也一直静悄悄的。
三个人绕过一间又一间的屋子,没有任何发现,没有血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这里既没有人也没有鬼。
血腥味开始渐渐变淡,白景梦走着走着也淡了几分警惕,他猜测这个王宅的犯事者已经离去,接下来他只用抱回那只小黑狐,等二天再去净洁使馆做个通报就行。
可偏是这样想时,一个极其微小的声响在每个人的心尖上炸开了——
“啪——”
脑子里的神弦在同一时间勒紧了,所有人在一息不到的时间里迅速拔出了自己的贴身法器,兰凌的黑金双刀,颜蕴的金色长鞭,白景梦......白景梦的铁勺,他的身上只有这个和符篆了。
月色无言,空气流入,像是有冰凉的水从喉咙中泛起。
三个人缓慢背靠成三角,压低了身子死死盯着前方,四周仍旧那么安静,安静到了可怕,仿佛那一声轻响只是脑中的一个错觉。
可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