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体”的封印正在进行,白景梦用余光瞥过护法的三人,忽略翎不说,眼见颜蕴和兰凌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也就暂且放下了心头惶惶,他继续佯装毫不知情,掂起第三片柳叶重新运作灵力,准备盖于王玉儿右肩。
如他和颜蕴相言的那般,对于保命这件事他可谓精通得不能再精通,擅长得不能再擅长,或许他的灵力在做别的事上万分不好控制,可这种无需准头、只用注灵的事就算是个傻子也会。
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
白景梦在心中发狠,面上漠然无声,他明白这个“封印之法”是针对他的,便也不再担心王玉儿的安危。
就算自个儿的“魔障”复发,也有充沛的灵力利用“引灵入体”压制,他不会吸食王玉儿的血肉,也不会在师弟们的面前发疯。
现在不揭穿,只是因为他要看看这个翎到底有多大能耐,并且他还要从翎的身上发现相缠已久的“魔障”的真相。
柳叶从白景梦的指腹滑落,一息之内,原本晴朗的夜空被翻涌如潮的云浪盖满,月光彻底消失,狂风大起,电闪雷鸣,整个结界都在某种即将袭来的灾难面前颤栗。
白景梦也有些吃惊,但那只是一瞬,紧接而来的......是惊惶!
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那片落下的柳叶仿佛一只蛭虮把他全身的灵力都抽走了,他没办法调动灵力引灵入体,也没办法......抑制这份从心底狂泻出来的嗜血念头。
他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分明那么的渺小,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怎么可能压制得了“魔障”。
夜空中亮起了光,不是月光,而是一种比剑戟更为刺人眼球的光,那种光凝成了一条盘绕在云巅之上的巨蟒,所有的云波都在瞬间变得跌宕滚滚,绝不是用浪潮就能单一形容的。
翎面色发青,一下急了,“哥哥你快撤下那些柳叶!”
同样,颜蕴和兰凌也反应了过来跟着大喊,可他们三个正处在结界的结点上,不离开说不定还能以护法结界相搏,但离开怎么看都不会是有利之选。
白景梦快疯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把面前这个女人用牙齿给撕碎,他想看见鲜红的血和生命一起喷洒,他渴望这吃掉她的感觉,想感受女人的血肉在唇齿间磨砺的滋味。
“混蛋!白景梦你在干什么!发愣吗!”颜蕴忍不住破口大骂。
白景梦剧烈的喘息着,双眼通红,他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尽是赤|裸裸的狂喜。思考在这一刹全部褪去,全身的脉络凸在皮肤表面,他像一头暴戾的狮子般扑上了王玉儿。
与此同时,天上的巨蟒俯身冲了下来,极其快速地......向着白景梦的位置!
然而一切的结束都在眨眼间,王玉儿身上的柳叶碎成了灰烬,天空中的巨蟒消逝得再无踪影,狂风停了,雷电隐了,包括白景梦——
他的“魔障”消失了,然后跌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翎......是翎么?
白景梦嘴唇嗫嚅,却没有发出腔音,巨大的疲惫之意席卷而来,只有眼缝里能看到飞扬的火红,迷蒙的银白,还有一柄似是扇子模样的法器......
“有违神阵之意,皆算作外因么?”
“有违神阵之意,皆算作外因么!”
“有违神阵之意,皆算作外因么!?”
谁?!是谁?!是谁在说这样的话?!
白景梦站了起来,身遭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嗒——嗒——嗒——”
“嗒——嗒——嗒——”
水声,满耳的水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雨,遍地都是湿哒哒的黑。
他摸了摸身边,身边好像一堵墙,墙上有大大小小的穿孔,没有为什么,他觉得这些穿孔很熟悉,并且认为这穿孔会引领他走出这个黑黑的地方,于是他死死地贴在了这堵墙上,两只手摸索着孔洞一步步向前。
他走啊走啊......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前方忽然有了光明!
白景梦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
光亮看着很近,可他怎么也跑不到,细细碎碎的,只有一缕,像是握在手中就会马上消失不见,可他还是想把那光握在手里,因为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脚下一滑,白景梦猛地扑倒在地,额头上湿漉漉的,不是血,是这个黑暗里一直滴落的水,他想要再次爬起来,却呆在了原地。
离光很近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是名少年。
少年浑身发抖地缩成了一团,他靠在光的边缘,蓬头盖面,杂乱的发丝后藏着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目光既是凶恶又是贪婪,像一头饿狼,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清光,有血液从唇角流了出来。
“不,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做。”
少年讷讷地摇晃脑袋,目光中的狠戾褪去了几分,他用双手紧紧环住自己,两只手都青筋暴起,流云白的衣裳也沁出一流一流的鲜红,像是正在阻止自己去做什么。
“诗讣,饮我的血如何?”另外有一个少年声响起,是从空荡荡的黑暗那头传来的。
“不,不,不行,不行。”
蜷缩着的少年疯狂摇头,面上的神情越来越癫狂,“不......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