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买?钱多了花不出去?”
“嗯......”翎吐吐舌尖,笑得有几分腼腆和尴尬,“我听那个人说‘人的一生只能惦记一个人’,然后......就特别想买下了。”
“嗯?”白景梦挑挑右眉,“翎当真有什么惦记的人?”
“嗯,有的。”翎特别地认真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白景梦的眼睛。
“就是哥哥啊。”
翎弯眉一笑,如沐春风。
白景梦先是一惊,随即意识到翎是个男人又猛烈一哆嗦,嘴巴里倒腾着的糖葫芦直接戳破了唇皮,冰糖的小渣子扎进了肉里。
“嘶——”
白景梦停下脚,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凉气,翎也停了脚,回过头来便见得白景梦的唇瓣上多了条一指宽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溢了出来,把薄唇染上了红妆。
于是下一瞬,翎微微踮起了脚。
“这糖葫芦的糖渣子也忒尖锐了吧?”白景梦抱怨着,一点带着温热的柔软将后话尽数堵在了嘴里。
本就走得近的两人,一时之间距离更近。
翎探出了舌尖点画在白景梦的唇瓣,他轻柔的吮吸,辗转又留恋,微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眼睫酥酥地扫着白景梦的肌肤。
“啪——”
白景梦的糖葫芦掉了。
周遭的一切声响仿佛在顷刻间戛然停止,唯有市集的灯火带着橙红的光芒点点闪烁,白景梦和翎在这里,两个人,一个吻,延经了百年之久,稍纵了昙花一现。
小风吹过,少年的身上有淡淡的香甜,白景梦能够感受到翎的呼吸一丝一缕地扑在面庞上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脸红了,也觉得心脏在这一刻都停跳了一拍,可他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天都塌了下来。
“翎,你......你......你......”白景梦傻了。
“怎么了?哥哥?”
“你这是做什么?”
“为哥哥止血啊。”翎眨巴两下眼睛,“妖族受伤的时候都是自舔伤口,一会儿就好了。”
白景梦有些欲哭无泪地抚摩自己的嘴唇,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理由,他的第一次亲吻,他的第一次被人亲吻......是个男人就算了,可为什么是“止住伤口流血”这种破理由?
翎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过唇廓,继续笑道,“翎还顺便以哥哥的血液用作了千里通音的媒介,这样在王宅的任务结束后,我依旧能和哥哥有所联系。”
说话时,翎的黑色眼睛映着街道的绰绰灯火,亮亮闪闪的,无辜至极又真诚无比。
白景梦看着他,没由来的叹了口气,心道我也是信了你的邪,表面上却又毫无办法。
千里通音。
白景梦早在学堂时就有所耳闻,以妖族之法“血契”改良,通过饮用对方血液的方式定下契约,使两人即使天各一方也能有所感应。
用法和仙家门列中的传音符相似,只是传音符有诸多不便,比如符纸飘送的范围得根据灵力的深浅而定,再比如符纸必须稳妥飘到对方的手中才能实现远距离交谈。
而妖族秘传的千里通音虽然也受妖力限制,但妖力强大者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与其特定者联系,简而言之就是我想你了,想和你说说话了,或者你想我了,想和我说说话了,彼此都在。
白景梦沉默了一会儿,别过脸去,闷声道,“你......以后别再和谁这样了。”
他明白翎不是故意的,妖族确实有自舔伤口的习惯,也确实有千里通音这一说法,可是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跟一个人那么亲近,虽然臣茗以前还和他睡过一张铺,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嗯,”翎听话的点头,“我只与哥哥一人定下了‘千里通音’。”
“不,不是,我不是说这个。”白景梦说,“我是说你舔伤口的行为。”
“嗯?舔伤口?”
“嗯,”白景梦抓了抓头发,顿了片刻,“啧,不好说......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你知道么?”
“可哥哥是男人啊。”
白景梦一歪眼,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好半晌过去了才败阵似地道,“行,行吧......但亲吻的动作得对方同意了才能做,知道么?”
“嗯......那哥哥是生气了吗?因为我方才亲了哥哥。”
“也不是。”白景梦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的动作应该只对自己喜欢的人做,翎既然明白一生只能惦记一个人的道理,那也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嗯,我明白了,哥哥。”
翎点头,侧首看着白景梦的眼睛,神情异常坚定。
“我知道的,这样的动作,我只对哥哥一个人有做。”
白景梦愣了一下,翎浅浅淡淡地笑了起来,他牵起白景梦的手,眼底藏着微不可寻的狡黠。
两个人就这么拉着手走在喧闹的夜市中,穿过巷子,又转过街口。流自城就是这么热闹,边上的小贩喊卖,乞丐在窝堆里讨钱,远处有歌声有琴声,整座城都灯影绰绰,流光溢彩,他和他游游荡荡,漫无边际,谁也不知道要走多久,谁也不知道能牵着彼此的手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