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舟去后,昼景有很长时间不适应。独守空房,晨起枕侧无人,怀里冷清。她变得不愿回家,事实上,自从舟舟离开,她已经没有家了。
那年杏花春雨拂落肩头,白衣白发的女子行走在行人稀少的长街,眉目精致绝美,气息却无端地引人悲伤。
再次回到浔阳,从姻缘司拿回她与舟舟缘起的契书,单薄的契书犹如红线悬着她们两人,阴差阳错的,跑来浔阳寻亲的少女莫名其妙成为旁人的未婚妻。
昼景坐在桃树上细细回味,玉佩在风中泠泠作响,记忆拉长,回顾这漫长短暂的几十年,如梦亦如歌。
记忆里的少女冲她不吝惜的笑,还记得最初相识的那会,舟舟可不是这样子。
像是一头单纯漂亮的梅花鹿掉进猎人的陷阱,哪里都是危险,哪里都有坏人。柔柔弱弱的少女有时候防备地有些病态,见?不得男女之事,听不得那些肮脏放荡。
她很有趣。
竟然误会她是断袖,还想和她做姐妹。
舟舟是孤独的舟舟,因为世间的周遭充满了许多她防不胜防的危险。
她那会尚且不知情爱的好,一颗心自在逍遥,一门心思地以为谈情说爱是顶顶无趣的事。
误打误撞地一拍即合,郎无情,妾无意,因着一纸契书成就的婚姻,舟舟打?了几月的地铺,也战战兢兢了几月。
直到后来,两人慢慢交心,她放下防备,一心一意养起了狐狸。昼景尝到逗弄她的趣味,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她坐在桃树上笑了出来。
春风怡人,美人如玉。
一步步的放纵靠近,从她甘心乐意戴上少女为她编织的红绳小铃铛时,那个时候,其实舟舟在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同于寻常人的位置。
她很柔弱,像精贵的瓷器,一碰就会碎,她有绝好的皮囊,好到为她带来深深的苦恼惹来无数糟心的觊觎。
这么一个小柔弱,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其实她不是瓷器,是瓦砾。
昼景起了怜惜之心。
她的名起得很好,怜舟。
一次次借着白狸陪她伴她予她温暖,一次次放任她搂她入怀。
人间多无趣,难得碰见一个有趣的舟舟,心性、相貌皆合了她的心,昼景带着几分旁观的态度围观她的人生,一朝入戏,入了心,也动了念。
动心,忍欲,尝到了情爱的甜蜜和煎熬,人生似乎因此都变得绚烂。
狐妖天性里的占有欲折磨了昼景很久,折磨地她日夜颠倒、辗转反侧都在想该怎么得到这人。
她的舟舟着实有趣,喜欢女子的柔软美艳,对女子常存怜爱之情,对男子却只是礼节无挑。心里仿佛有一把尺,度量着应有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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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真、专注、沉迷学海,愿意为一生?的理想抱负为之奋斗。她很好,打?心眼里依赖我?。
她有一对极为漂亮的杏眸,眉眼弯弯,比星河所有美好加一块都要迷人。水眸波光潋滟,勾人不自知。
我?爱她的风娇水媚,爱她柔弱风情,爱她灵魂里的固执持守,在我意识不到的时候,我?已经在爱她了。
斩秋城是我们第一次离别,她追求大道的起始,我?自知不能做她的拖累,更不能不顾身上的责任背负,好在有灵玉为媒,我?每日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听她说想我,听她笑,听她羞嗔着和我?撒娇。
爱意在不见?的日子缓慢沸腾,灼烧着我?的心,我?的魂。
昼景在识得情爱之前是那么自由洒脱,有花有酒,有满袖清风就能自诩快活。识得情爱之后,我?的生?命里要有女人,要有她柔软的身心相伴。
冰肌玉骨,秀气青涩,我?需要她来暖着我?,才能宣泄心头的火。
斩秋城的寒潭,是我永远都忘不了的煎熬。
我?的姑娘口口声声喊着我?的名,喊得我?五脏六腑都腾起火来。她抱着我?,不准我?替她纾解,最后的最后终究是小泄在我怀里。
那是我们第一次距离情.事那般近,近到触手可及,却只能为着这些那些不能妥协的因由,咬牙撑过去。
经此一事,我?看到她一贯的坚强背后濒临崩溃的脆弱慌张,那一刻,什么家业什么责任,都抵不过我?想要爱她的心。我?想陪着她,舟舟也确实打?心眼里喜欢我陪着她。
我?哄得她甚好,尚未回浔阳她便许了我?诸多甜头。是真的甜。青涩地过分,实在是娇。
在此之前,我?用过无数旖旎美好的词汇去幻想我的舟舟是怎样婉转多情,但?那次后,她亲自为我?打?开一道窗,心甘情愿要我?看她有多美。
细想,我?那时候的表现也仅仅比她好一些罢了。
我?们狐妖的爱更多的时候是体现在行动上,我?也喜欢身体力行地去爱她。
许是我朝思暮想想得快要发狂,而上天偏偏喜欢看我?被折磨地几乎狼狈的样子。
之后的之后,历经了哭笑不得的小波折,我?才如愿。
她被我?作弄地一直哭,哭声不大,小猫叫似的。
那个春夜,星辉异动,璀璨而漫长。
我?总算见?识了她有多娇,心里美滋滋地不知怎么表现对她的好,想把人装进兜里,含在嘴里。
我?也确确实实把她含在了嘴里。是真的香软嫩滑。
繁星那老道来之前我?如陷云端,他来之后,被我晓得先前隐瞒的一些事,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在我的认知里,爱情是需要占有的。
没有疯狂占有欲的爱情,如同猫的耳朵缺了一角,是不完全的,不完美的。
她怎能不想要我?呢?我?那么疼她。
狐妖的小心眼发作起来很厉害,我?到现在都记得她是如何哄我?,如何诱我,而我?,一个地地道道命格主火的狐妖,自作自受地拒绝了她,现在想想都觉得蠢不可及。
我?的舟舟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她爱我至深,只是有的时间被我?忽略了。
她那么容易害羞的姑娘,却肯一次次地迁就我。
我?很非常调戏她,尤其看她羞红脸微微垂眸的样子,美得不真实,可待她用那双盈盈的水眸看我?,我?又觉得再没有什么比这人更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