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夜色里,由于白镜时刻对春莺怀有警戒之心,所以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细微表情。见此,白镜悄悄勾起唇角,而后仰脖一口干了鸡汤。
蓝盈盈在一旁打趣道:“大当家,你这是把鸡汤当酒喝么?”
“说到酒,我都想解解馋了。”说着白镜把空碗递给春莺。春莺忙接过来,好好地放在托盘上。
蓝盈盈道:“你可别喝了,我还想着明天让你陪我到惠福镇上采购点东西呢。”
白镜立马来了精神,“去镇上?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没出去了。”接着她看向春莺,诚心邀请道:“春莺,跟我们一起去呗,我驾马车载你们去。”
春莺一听,连忙慌张地摇头拒绝:“不……不了,我……我得帮桂婶烧火做饭……”
“是吗?好吧,”白镜耸了耸肩,冲白吟书挤挤眼睛,示意他赶紧喝鸡汤。白吟书了然,立刻一口气将其喝完,把碗放到托盘上。“那你先把碗拿回去,然后就去休息吧,也忙了一天了,不容易。”
春莺见白镜没有强迫她去,暗暗松了口气,“是,大当家。”应完便乖乖地走了。
一阵微风吹过来。蓝盈盈扭头望了一眼春莺的背影,笑着看向白吟书:“少爷,我怎么感觉这小姑娘对你有意啊。”
“啊?”白吟书听得有点懵。
白镜仰面大笑:“盈姐姐,英雄所见略同啊!”
蓝盈盈听白镜这般说,一时诧异连连,感觉她连吃点窝边草都没意识,居然对别人的小心思这么敏感,实在是不敢置信。“大当家,你可别说你也看出来了?”
“怎么了?我眼睛又不小,怎么就不能看出来了?”白镜搞不懂为什么蓝盈盈的反应这么大。
“……可能,”蓝盈盈迟疑了会儿,“这就是别人所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次轮到白镜发懵了。“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白吟书对这两女人的对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白镜见这儿还有一个比她更懵圈的人,不由得挺直了背,故作深沉地拍拍白吟书的肩膀:“要是你当初没选择执笔从文这条道儿,没准儿你这会子就收获一只漂亮媳妇了。”
白吟书稍微听明白了一点儿,脸色不禁有些发沉,但并没有说什么。
一时困意袭来,白镜打了个哈欠,赶紧摆着手道:“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各回各屋,各抱各床!”她一边往阁楼上走,一边还不忘对蓝盈盈叮嘱道:“盈姐姐,明早别忘了喊我啊。”
蓝盈盈笑着回:“放心吧,大当家。”之后她与白吟书各自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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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儿刚亮,白镜就套上马车载上蓝盈盈,风风火火地下了山,往惠福镇的方向去了。
到了镇外,白镜将马车拴在郊外一家茶摊旁,请老掌柜帮忙看一下,然后就同蓝盈盈进了镇上的集市。
惠福镇是附近最为繁华的地带,酒馆客栈布庄典当铺赌坊等等应有尽有。长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蓝盈盈一进去便紧盯着布庄、首饰铺子、胭脂水粉铺,而白镜则一个劲儿地往江湖卖艺的地方或者设有戏台子的酒馆里钻。俩女人的目的地相差甚大,白镜索性单方面同蓝盈盈讲,先各玩各的,寅时三刻在郊外茶摊上汇合。
蓝盈盈欲言又止,可见白镜已经撒开蹄子跑了,只能深深叹口气,孤孤单单地去购置布料与胭脂水粉了。明明说好是陪她来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而白镜在人群中被挤得七荤八素,终于艰难地看完了一轮赤身大汉喷水吐火,蒙眼瘦子飞镖避开人靶子,花衣女人玩转一溜儿盘子的表演。但在观看过程当中,她总觉得这些人眼神有点不对劲,感觉总是在注意四遭的情况。
看来,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卖艺人。
这时,转盘子的那个花衣女人拿着一张盘子在围着的一圈人过了一遭,讨要赏钱。白镜十分慷慨地放了一锭银子,女人感激涕零地连声道谢。
突然之间,白镜发觉似乎有人在盯着她的后脑瓜看。于是她急速转过头,却没控制好力度,脖子咯吱一响,筋脉被扭到了。她顿时痛得急眼咧嘴,捂着脖颈恨恨地抬眼看向那束害她扭脖的视线。
只见两丈远外的一幢雅致红木阁楼上,卫辞身着鸦青色束袖长服,极为懒散地倚在二楼窗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许久不见的好看茶色眼眸里稍稍有一丝疲倦渗出来,但相对地,却添了点点迷离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