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牛宝听了白镜的话,这才重新迈开步子进了大堂。田财见罢,松了口气,侧过身站到一边去。
牛宝将一摞碗放到桌子上,最上面那只碗里盛有些许鸡血,刚好没过碗底。他把下面的两只空碗拿出来,捧起酒坛斟满了酒,之后拿起两炷香,点燃后分别递给卫辞与白镜。“卫寨主请,大当家请。”
两人接过,同时对着关公像拜了拜,便插在了香炉上。
“该歃血为盟了。”牛宝有板有眼地主持着仪式,端起盛有鸡血的那只碗,依次在另两只酒碗里滴了几滴。
紧接着田财递上白绢布上的两枚长银针,卫辞与白镜各拿一根。田财提醒说:“卫寨主扎左手中指,大当家扎右手中指。”
白镜拿着长针,瞥向身旁的卫辞,嘲讽道:“用点力扎,别怕痛。”
卫辞和颜悦色地回:“之前被某条狗咬了好些次我都挺过来了,这点怕什么。”
听到卫辞骂她是狗,白镜气得手上一抖,长银针一下扎进了中指里。她挤着指头,往自己的酒碗里滴了一滴,后往卫辞的碗里一个劲儿地挤,都七八滴了还不停手。
牛宝见状,连忙拦住:“大当家,两三滴就够了,不需要这么拼的。”
白镜这才住手,挑衅地看向卫辞。卫辞轻轻勾了唇角,并未跟她计较,一针扎完后,只是各往两只碗里滴了两滴血。
白镜冷哼一声:“你倒挺惜血的。”
卫辞回:“人一老,血就变得金贵了。”
牛宝为了缓和氛围,忙逮着这个话儿问卫辞道:“虽说咱大当家跟卫寨主是老相识了,但却一直不知道卫寨主的年纪,不知您今年贵庚?”
卫辞简单答道:“二十。”
“算来比咱大当家长了三岁。”田财稍稍算了下年龄差。
而白镜内心却十分不屑,认为卫辞不过才到弱冠之年罢了。倘若按照真正生活的年日来算,她已差不多和蓝盈盈一般大了。但即使这样,她居然还玩不过这个毛头小子!
她不禁越想越生气,气呼呼地道:“长我三岁又如何?你姑奶奶永远是你姑奶奶。”
但让她死都没想到的是,卫辞居然极其认真地看着她,破天荒地点头承认道:“是,你是我姑奶奶。”
可是此番轻声言语一出,白镜心底却有一种被轻薄了的奇怪感觉,一时有些心慌意乱,脸颊也禁不住泛起点点烧红。
她连忙移开眼,端起酒碗对着关公像办起正事来:“今日我白镜,愿与青石寨卫辞结为兄弟,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听白镜讲到“同年同月同日死”时,卫辞的眸子几不可察地收了收,似是久远回忆翻涌上来。但誓言仍在继续。
“如有违背,就如此碗。”
说完后白镜瞥眼看向卫辞,卫辞便配合地端起酒碗。两人一齐饮尽血酒,一同摔碗。灰色瓦碗在地上崩裂开来,瓦片四散。
酒碗摔了以后,白镜觉得口中留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令她恶心得想吐。于是她赶紧上前抱起那坛子白酒就往嘴里灌,想冲淡一下嘴里的血味。
“咕噜咕噜”几口下肚后,她十分满足地咂咂嘴,就将酒坛子递给了卫辞,挑眉道:“要喝么?”
卫辞那碗里的血量几乎是她的两倍,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的鲜血。按道理来说,卫辞应该更觉得恶心才对,可他竟摇头以示拒绝。
白镜惊异不已:“你不觉得很腥?”
卫辞不回答,只是道:“寨中还有点事,你不用留我吃饭了。”
看他如此不要脸,白镜气得干瞪眼:“我就没打算留你!”
卫辞笑了笑,“不用送了。”音落,他的身影便急剧后退出了门,身形一晃便消散在了夜色中。
“啧!跟只鬼一样,说来就来就走就走!”白镜十分不满地对着门外发了一通火,而后对牛宝与田财吩咐道:“跟兄弟们说开饭了,再去喊二叔、小叔叔、白吟书和药爷爷过来吃饭。”
他们连忙跑出去,从后院喊到前家:“开饭!开饭!”一路上很多人都勾着脑袋急切地询问关于结拜的情况。他们俩只匆匆道:“结上了。”旁的话也不敢多说,毕竟结拜过程闹得很不愉快。
结果,待桂婶与几个女人把菜上齐了,白镜却只等来笑呵呵的白药爷。据牛宝言,三当家不饿,二当家和白吟书在房里吃了。
没有办法,一大桌的菜让白镜和白药爷包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