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顾啸川一句话也没说,身体是绷着的,说不清是要动怒还是在悬心。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看见林亭本人的那一刻。
林亭换了一套衣服，坐在的客厅的沙发上,听见声音就站起身。刚张了张嘴，就被惊得噤了声。
顾啸川完全没了平常体面讲究的样子,身上湿透了,水珠顺着发丝滴在脸上,像是流过泪。
林亭愣住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见顾啸川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大步朝他走过来。他眼神太危险了,狩猎的狼似的,要把猎物生吞活剥。林亭只见过一次他这个样子,阴影尤在,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顾啸川一把将他拉过来,狠狠按进自己怀里。林亭回来后洗了澡，身上还有清新的香气。他颤抖得很厉害，脱力似的把脸埋在林亭肩膀，声音嘶哑得听不清：“……我以为又要找不到你了。”
林亭心脏狠狠疼了一下，他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像是在克制安抚身前人的动作。顾啸川重新抬头看他时，两个人眼睛都红了。
气氛安静的可怕。特助见两边都定定的不动，轻咳一声，圆场道：“林先生,您忽然离开，顾总很担心，已经找了您一天。”
林亭没料到会出现这个场面，真心实意地说：“抱歉。”
顾啸川看着林亭，对助理说话：“你先回去。”
助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是。”
他一离开，顾啸川身上的压迫感就变得很强烈。林亭来之前，还为即将到来的告别强撑出了一点气势，可被他抱着看着，就心虚得没了本来的模样。
余光扫见顾啸川带回来的那个背包，惊讶在心底一晃，大概猜到他今天是怎么过来的，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我就是去散散心，上山的时候摔了一跤，包摔到山崖底下，天气不好，我自己也有点烦，后来就直接回来了，不知道你会去找我。”他声音很小，又咕哝着说了一遍：“抱歉。”
顾啸川像是没听见前面的话，握着他的手：“受伤没有？”
林亭说：“没有。”顾啸川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灼热，似乎想要吻他。
事情发展的跟预料中的不太一样，林亭有点烦躁，拧着被他抱过之后氤湿的衣角看向旁边。
顾啸川知道他有一点洁癖，只好说：“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澡。”
到底是被吓着了，他还是强势了一回，洗澡时半开着浴室的门，让林亭坐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等。林亭拿了干净T恤出来，背对着他换衣服，顾啸川在氤氲开的雾气里看着他的背影，轻轻舒了口气。
再次坐下后两人都平静了许多。顾啸川本来有一肚子话要说，但看出林亭有心事，于是等他先开口，
林亭看着摆在桌上的签字笔，轻轻地说：“我是回来还你东西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戒指盒，握的太久，带着他掌心的温度。这东西拿到之后他只打开看过一次，然后一直留在自己家，跟他那本全家福相册摆在一起。
轻飘飘的小盒子，当初拿在手里就有一种虚幻感，现在要还回去了，倒有了真实的感觉。
顾啸川看着他的手，大概有一分钟没说话。回来的路上就预感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心里不算太慌。他和林亭有很多问题，大部分都不是今天能解决的，但他要做的只有一件，让林亭不再有分手的念头。
顾啸川把戒指盒接过去，拿在手里：“然后呢？”
林亭没想到这东西送的这么容易，确认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目光暗下来：“戒指还给你，之前的话不作数，以后我们别再见面了。”
顾啸川问他：“是为了昨晚的事么？”
林亭摇头：“不是，不全是。”他停顿了一会才说话：“我想过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既然见过我的心理医生，就该知道，我不是个能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就算这么过一辈子，我还是变不成你想要的样子，在一起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顾啸川声音很耐心：“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只想要你的样子。”
林亭心烦意乱，语气也焦躁起来：“你现在这么说是因为喜欢我，以后你会发现我有很多缺点，你不可能一直不在意，与其拖到那时侯，不如现在就分手，这样对彼此都好。”
顾啸川笑了起来，手搭在沙发后，指尖碰了碰他的肩膀，想抱他，又怕把人吓跑：“宝贝，我认识你快三年了，一大半的时间都追在你后头被你冷暴力，我会不知道你是个小坏蛋么？”
林亭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转过来，眼神很震惊。
顾啸川故意激怒他似的对他笑，直到对方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恼怒，看起来真要被气走了，才搂住他的肩膀，态度强势地跟他靠在一起：“从来不知道主动说句喜欢，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找我，心里话一个字都不往外说，整天要人猜心思，猜的对你不领情，猜不对立刻就不理人了。就算自己做的不好也不知道反省，只会让我跟在后面哄，这么大的人了，胆子只有一点点，受点惊吓就要跟我提分手，一头钻到自己的小壳里拉都拉不出来，宝贝，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缺点是我没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