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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1 / 2)


对于这种豪门大族被抢,谢令鸢的内心毫无?波动。

她?之前在宫里的时候,偶尔听太后和皇帝议政,知道?这些世族做的事,正是千年历史无?法解决的痼疾,土地兼并、隐瞒人丁减低赋税,虽然家族富庶,对着朝廷却是哭穷的。

何太后出身扶风何氏,当然对此再清楚不过?,每每提及却别无?他法。历经?几?百年乱世,世家树大根深,朝廷不能也不敢触动他们。像萧怀瑾那样有勇气正面肛的皇帝,注定?是个悲情故事。

如今这乐平赵氏被流民抢了粮,虽然是无?妄之灾,但她?很难为此摆出同仇敌忾的悲痛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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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铎引他们进了主宅大门,请他们上座,目光扫了一圈,愣道?:“怎的少了一个人,先时赵洪说……”

武明贞打断他,声色有些高高在上:“那是我的小厮,我派他去办点事,不必理会。”

她?让听音拿着怀庆侯府的私信出去了。

赵铎被她?打断,也没有不悦。听是小厮,便不再放于心上。

转而又对“武桓”和白婉仪叹道?:“这赵翌之犯了如此大的罪过?,我赵家也是容不得他了,几?位贵人既然看不过?眼?,想要?搭救,赵家莫敢不从,这就将他献与诸位,为奴为仆,赵家绝不有丝毫置喙。”

他表现的十足恭敬——毕竟是怀庆侯府的旁系,武家自开国就是皇家重臣,百年显贵,这种勋贵侯爵,赵家怎能得罪得起?

且这些人既然是奉皇命出行,甚至带着何太后的手令印信,那这背后可能还有汝宁侯何家的关系,就更得罪不得了。

至于赵翌之,一个庶子而已,这些京中来的公子小姐们,莫说拿他去当奴婢,就算是用来宰杀取乐,也随他们高兴。

只要?他们肯兑现方才的赌气之言就好。

“既然赵家如此诚意,我们却之不恭,就在此谢过?了。”谢令鸢点点头,说得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把赵铎一噎。

她?转头望向?赵翌之,他正虚弱地跪在地上,摇摇欲坠。“这位十九公子,可愿随我们一道?走?”

赵翌之浑浑噩噩的灵魂中,仿佛被灌入了一丝天籁之音,他望向?谢令鸢,毫不迟疑地连连点头:“我……我跟你走,生?也好,死也好……”

他又看了一眼?赵铎,还有赵家那些面无?表情的族人,声冷如冰:“……与乐平赵氏,再无?半分干系!”

赵铎闻言,心里一抖,愤愤地轻哼一声。

这个孩子,答应的如此干脆,言语中如此愤恨,可见对赵家已经?全无?感情,果?然是养不熟的吃里扒外的东西!被这些京中显贵带去当牛做马,也是命!

谢令鸢听了一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那你来坐吧。不必跪着了。毕竟从今以后,你就不是赵家人了。”她?笑眯眯转向?赵铎:“不知贵府可否备些……茶水点心和金创药?我们这位公子受了伤,需要?清理下伤口。”

“……”你们这位公子?

赵铎看着已经?变成了赵家客人的赵翌之,嘴角抽搐了一下。

郦清悟淡淡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手轻飘飘把赵翌之提起来,另一手指缝里夹了几?根金针,手指翻飞,迅速地点入他的穴窍中,见他痛苦的神?情渐缓,已经?开始有所好转,便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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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其中夹杂着听音的大嗓门。白婉仪放下茶杯,对赵铎温声道?:“不知贵府清点好了被抢的粮草账簿没?”

“快了,快了。这次家里损失实在惨重,庄子上、粮库里,几?乎被洗劫,清点起来着实要?花费一番功夫。”赵铎摇了摇头,抚着胡须,一脸沉痛:“那些流民匪寇,着实可恨!”

一点都?不可恨,如今看来,反而是可亲。

其他族人心中暗喜。

反正这些京中来的贵人,也不知道?赵家究竟被抢了多少粮食,他们正好趁此机会,虚报几?倍,这样未来三年,家里都?可以不必缴纳赋税了。

多好的事,祸兮福之所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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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婉仪微微一笑,也就等着。

未几?,赵家的大管家、负责理账的先生?,也带着粮库的管事和庄子上的管事,赶了过?来,几?人手中捧着厚厚的册子,放在了白婉仪的面前。“请小姐过?目。”

语毕,大管家赵江垂着头,等在一旁,这账是刚做的,奉了赵铎的命令,做的有点狠。

他也是赵家的庶子出身,算是混的最有出息的庶子了。他抬眼?惋惜地看了眼?赵翌之,赵翌之是小辈里天资甚高的庶子,论聪慧才华不亚于嫡子们,倘若没有这事,大概也能像他这般,或者进官府为吏。不过?……也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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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武明贞派出去办事的听音,已经?拴好马走了进来,她?一身男装打扮,昂首阔步的样子看起来目空一切,进门后对赵铎也没有任何行礼的意思,直接走到武明贞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武明贞从她?手中接过?舆图,这是听音凭着怀庆侯府的印信,从县衙里拿来的。

身为侯府大小姐,她?当然知道?,这些豪族没有哪个不会私下侵占耕地的。他们家族内部,都?会有一份准确的舆图。

而县衙的舆图,当然不敢如实绘制了,地方官和豪族大多是一个鼻孔通气。所以她?拿到手的舆图,肯定?是“缩水”了的。

如今这份“缩水”的舆图上,除了官府公地、其他家族的族田、民众自有地、山岭荒地,乐平赵氏占了整个乐平郡三成的地界——也就是说,赵家真正的地,比这个只多不少。

武明贞将舆图递还给听音,示意交给白婉仪。她?知道?白婉仪会明白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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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空气安静,偶尔一两声翻页的沙沙声。赵铎呷了口茶,眼?睛一直瞄着白婉仪。

白婉仪翻看账簿,她?其实不擅长看账,当初她?和钱昭仪同在皇后手下,都?是她?负责出谋划策,钱昭仪负责理账的。

但这账簿上所列明细,数额巨大,看得明明白白。赵家被流民抢了居然有两万石粟米。

两万石!且都?是新粮!

没个千余人推牛车来,这要?怎么运?

谢令鸢瞟了一眼?,意味深长道?:“乐平赵氏这一年收成不错呢,去岁重阳逢霜降,各地收成都?减半,今年还能有这么多新粮。”

听音将舆图递给了白婉仪,她?打开看了一眼?,明白了武明贞的意思。

她?抬起头,对着赵铎微微一笑:“去年底,乐平向?朝中缴纳赋税,约是八千石,报上来的总账,与我手里这份账目不一样,究竟哪本账簿才是真的?”

“轰”的一声。

赵家人只觉得脑海中一炸,热血涌到头顶,大惊失色地看着白婉仪。

这一行人,都?是女?子和武将出身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世家缴纳的钱粮赋税的底细?

这都?是机密啊!

税赋的明细,只能是户部和皇帝才知晓的,而朝廷的户部官员,历来都?是由?孙、曹、钱等几?家推举的,财政大权牢牢由?世家把持着,根本不可能让怀庆侯这一类的武将知晓。

且财政税赋,是朝廷机密,这些人即便有官职在身,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机密?

可……方才这个女?子说的没错。赵家去年确实是缴纳了八千石,看来她?确实是知道?赵家底细的。

赵洪惊愕地站了起来,而赵铎看似稳,依然八方不动的坐着,其实端茶杯的手却隐隐发?抖,茶杯盖与杯沿发?出颤抖的碰响。

——她?究竟是谁?

不是奉太后命令,去北地支援怀庆侯世子的武将和女?眷吗?难不成还有别的身份?其实是暗访的钦差?

白婉仪岿然不动,将他们的惊愕尽收眼?底。

她?被陈留王训练了过?目不忘的能力,陪在萧怀瑾身边时,会偷看几?眼?奏章,估摸朝中状况,再告诉陈留王。所以陈留王对朝中不少机密知之甚详。

于是她?也很清楚地记得朝廷各地每年报上的人丁和赋税,这些都?是陈留王必须要?的情报。各世家每年也肯定?都?会瞒报——只要?抓住这点大做文章,她?们就有不少回旋的余地。

这也是她?方才敢提出“被抢的粮草抵来年赋税”的原因。

更何况,武明贞方才还派了听音,拿来了县衙的舆图。

白婉仪举起手中的县志舆图,缓缓展开:“赵氏在乐平的田地是三成,按着每亩产出率来算,新粮怎么也不可能有超过?两万石的收成。”

“是这舆图太旧了,赵家耕地实际上比舆图上多一倍;还是拿给我们的账簿……算错了?”

“啪嗒”一声,赵铎的手彻底软了,杯子倒在桌上,茶水泼了一桌。

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明明是近秋的酷暑天,冷意却偏偏从脚底直灌入头顶。

这些人是什么人?不不不,他们是什么目的?

他们肯定?是算计好的!

他们是那伙流民的同党吗?为什么这一切看似巧合的事,却发?生?得天衣无?缝?

关于土地兼并朝廷已经?三令五申明令禁止了,绝对不能承认。宁愿承认是自己在账簿上做了手脚。

这几?个京中来的公子小姐们,似乎也没有跟他们撕破脸的打算,给了他们一点缓和的余地。那个容色清丽的女?子,问?的是“是不是算错了”,这就表明他们不是真来找茬的。

想到这里,赵铎迅速地冷静下来,调整了一下不自然的表情,伸手拿过?账簿翻了几?页,继而皱眉,“啪”的一声将账簿摔在了赵江的头上,怒气冲冲道?:“这都?能写错,你们这些人趁早给我去庄子上养老!”

他转过?头,耷拉着眼?皮:“让贵客们见笑了,舆图乃官府绘制,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是账簿……账簿算错了。”

失策了,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几?个人,居然知道?户部的底细!

对方凭着这一点朝廷机密,反挖了坑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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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媛见状,幸灾乐祸道?:“所以你们不可能丢两万石粟谷吧?”

赵铎看了她?一眼?,眼?皮复又垂下来:“是,老夫年事已高,记错了,自然是没那么多的,好像是……”

赵江接了他的眼?色,轻咳一声:“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一万石吧?”

林昭媛偏偏继续揭短:“其实我觉得,也许是这份舆图……”

谢令鸢打断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我们也只是路过?而已,仰慕赵氏在乐平的声望,至于今日之事……不过?插曲罢了,就像路边风景,走过?也就过?去了,只当没看到。”

赵铎抬起头,知道?对方既然挖了坑给他们,这话就没这么简单。

没看面前这女?子笑得一点都?不含蓄,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居然还露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颗牙吗?

果?不其然,谢令鸢施施然道?:“赵家为富一方,乐善好施,奉圣人训,德心仁慈……想必也体恤朝廷国库匮乏之苦,不愿再为朝廷增加什么负担,反正被流民劫走的粮食也没那么多,若是惊动朝廷,未免叫其他人笑话小家子气……”

赵铎点点头:“是,底下人先前没查清楚,如今自然没必要?再麻烦朝廷来贴补。”

“您老人家深明大义。”谢令鸢客客气气行礼,继续道?:“如今我等奉了太后手谕,前去北地守卫国门。可北地长久战乱,百姓颠沛流离,实在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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