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把面发。
在北疆这边,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天,蒸的、炸的、煮的面食都?已经准备好了。家境好一些的人家,包好的饺子能冻一大瓮,一直吃到来年化冻。
这日?的天特别蓝,就跟新洗过的一样。只是干冷干冷的,虽然?没有风,但是冻得人眼珠子都?疼。安韶华出去了一趟,回来身上的冷气隔老远都?感觉得到。
顾銛这几日?本来身上就犯懒,让他带着的这冷气拔了一下,又闷闷地发了几句脾气。漱口的时候顾銛又吐了一阵。安韶华大惊小?怪,好一番兵荒马乱。
善堂的管事李五岳过来,说有城里?的富户给孩子们捐了米面,可是没有地方放。特地过来请示。
细问?之下才知道善堂地方小?,孩子越来越多,所有的屋子都?用?来住人,所以善人们捐的东西暂时不?用?的都?放到将军府了。反正将军府的主子们都?在军营。如今公主来了,将军府自然?是公主说了算。李五岳过来问?,若是将军府让放,往哪儿放;若是不?让放,还请将军再给指个地方。
顾銛见安韶华又端了一碗药膳过来,老远就觉得有些反酸。就想着赶紧把人打发出去,让安韶华去请示顾石今年在哪儿守岁。顺便?派人去吹城问?问?公主,善堂的东西这几日?能不?能先放在将军府的凉房。
安韶华好一顿婆婆妈妈,这才骑马去了军营。
辰时前后,余熙一路冲进了内堂,“二銛子,出事了。”衔春追着他进来,得了顾銛的眼色,这才回身出去沏茶。
顾銛半躺在炕上,吃着一块煨地瓜。地瓜吃多了烧心,安韶华总不?许他吃。这回趁安韶华不?在,顾銛赶紧吃上了。地瓜烫,顾銛歪着脑袋拿牙小?心叼下一块,含在嘴里?烫得直呼气,说话都?说不?清楚。“怎么了?”
“昨天公主去了吹城。”
“我知道。”
“申时前后吧,天都?快黑了。宫里?的起居嬷嬷亲自过来,请将军去吹城。”余熙没坐下,直接从衔春端着的托盘上拿起茶杯,吹了吹就喝了进去。
“啥?”顾銛猛地坐了起来,把地瓜往盘子里?一扔,就去穿鞋。“我就知道那个老货没安好心!好生不?要脸。”
“銛子你稳重些。”顾銛动作太猛,吓得余熙一哆嗦赶紧把人拉住。“咱家那小?探花呢?”余熙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探头探脑。
“他不?是去军营里?找我父亲了么?你从军营来?没遇上他?”
“我从吹城过来。”余熙只是犹豫了一瞬,赶忙说:“銛子,这事儿咱路上说。带上十三卫,抄家伙跟我去调兵!”
见余熙的表情?,顾銛心里?咯噔一下,招呼人拿来轻甲、裂云枪,召集十三卫。回头跟余熙说:“兵符不?在我这儿。”
“兵符将军自己拿着呢。”
一行人匆匆上马向镇北军军营而去。
原来这日?一早,余熙起来操练之后,无意?间往吹城看了一眼,却看到城门没有开。
若是平时,城门晚开个一时半刻也?是有的,可昨晚将军、公主都?在吹城,今儿一早城门没开,余熙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伸手叫住了两个小?兵,让他们去吹城叫醒城门守军。
哪知过了一个多时辰,余熙都?快忘了这事儿。走过校场听到几个巡逻的小?兵聊天。
一个说:“御林军也?不?过如此,你看看三皇子的亲兵,到了平城让那些老百姓一冲,全散了。”
另一个说:“那当然?,你以为全大祐还有第二个镇北军么?”
余熙闻言,也?跟着望向三皇子一行人的方向。余熙功夫好,目力自然?与那几个小?兵不?同。他只一眼就看到三皇子一行走到平城城门附近,竟然?四散开来,既无列队也?无规矩。细数之下,亲兵人数也?不?对。
而且有不?少人正在出城,往西北去了。这几天正是互市,一大早向来都?是入城的,怎么今日?多了这些出城的。
许是这几个人与别人都?反着走,余熙自然?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出城的人看似三五成群,行走的方向却是一致,而且隐隐将几个人护在中间。阵仗,倒是比护卫三皇子的亲兵看起来顺眼很多。当时余熙也?只是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再看向吹城方向,城门依旧没开。仔细看看吹城往军营一路上也?没有那两个小?兵的身影。那二人并不?是躲懒奸猾之人,不?在路上,没来回话,应该是进了吹城。人既然?进了城,为什么城门还是没开?吹城城上巡逻的人依稀还是镇北军打扮,离得太远看不?清面孔,人数却比平时增加了一倍不?止。
余熙心里?顿觉七上八下没个底,赶忙把所见告诉了李四海。李四海马上叫了三五个将军的亲兵,让他们去吹城请将军,就说:“二公子来军营找将军,可能是路上颠簸了,现下难受的紧。让将军回来看看。”
余熙跟李四海站在山坡上,眼见着那队亲兵到了吹城,城门开了,人进去,城门顷刻间又关上。等了约摸两刻钟,也?没人出来。
当时李四海跟余熙都?觉得事情?不?对,可将军不?在,他俩又品级不?高,镇北军的事,安国?公的事,吹城的事,于情?于理?都?要请二公子定夺。
余熙策马去平城。一路上总觉得心里?好奇,便?先去了吹城。老远就看到城墙上巡逻的人虽然?穿着镇北军的军服,可是巡逻方式却不?是镇北军惯用?的。
待到了城下,城门在他面前缓缓开了。瓮城之中浮尘飞扬,看不?清楚。余熙大声喝问?:“三山哥在不?在?四海说要去看崔老三,问?他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