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哪能不惦记着祖母啊。昨日夜里湿冷,也不知道祖母睡好了没有。”
安老太君斜眼瞟了安妍一眼“哪儿能睡好啊,人年纪大了,千般谨慎万般小心地好生将养着,还一身的病呢。”
安妍似乎听出来母亲不高兴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呢,看着月姌,心里更是着急。
这永安京里的适龄的公子们,她筛过了一遍又一遍,也就安国公家的长子顾锋跟沈相的嫡孙沈翎这两个还算不错。只是那个沈翎据说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早已说亲,只等表妹及笄。而那个顾锋么,听说长得十分好看,只怕是又一个阮希文。
可是前些日子,顾锋来流光院住着,安妍听说了消息就派人来探了虚实。据来回话的婆子说,无怪乎满京城的人都叫他顾锋“凤蝶公子”,当真是长得,比那月亮要多上三分灵气,比那花儿多了几分风骨。在这流光院里养着,只有二皇子府的几个內侍伺候着,妾室、通房一概没有。安妍多少放下些心来,这顾锋也算是个好的。
饶是如此,她也没太想上赶着说什么。一来呢,她吃这个遇人不淑的苦头太惨痛了,别人说的她并不信的,将来免不了一番试探。就像那铁弓缘里,匡忠还需得拉开铁弓才能与秀英结良缘呢。二来呢,这种事还是要男方提出来比较好。
不过啊,这人还得自己先看了才行。
只是这顾锋如今是庶子。想起来还不止庶子这一个毛病,唉,没个官职,将来也承袭不了爵位,真要是嫁过去了,多少还是委屈了月姌。不急。
反正顾銛在安府,到时候说一声总是可以的。毕竟顾老公爷在北疆,有什么事情总是鞭长莫及的,在京里没人比顾銛跟顾锋更亲近的了,到时候让再哥哥跟皇上提一声,也来个赐婚,那就风光了。
不过,如今这正是近水楼台的机会,安妍多少还是有些打算的。起码要让月姌先见一眼顾锋。顺带着让母亲参详一下,这个顾锋是不是个好的。
安老太君眼光何其毒辣,安妍这点小心思安老太君一眼就看穿了。当下冷哼一声。
人家顾大公子来流光院养伤,安老太君是知道的,为着侯府跟安国公府的交情,当天老太君还亲自去探望过。
于是安老太君就准备先探探顾銛的口风。今日正好人全,自己把话撂在这儿,妍儿要是有脑子,就不要开口让那她那商户女儿攀人家顾家公子。
“銛儿,”安老太君心思电转,话也说的周全。“你这伤可都是当年在战场上留的?”
“是的,祖母。都是旧伤了。”顾銛说着,自己也笑了“那时候年纪小,莽撞轻狂。”
看着顾銛要忆起不好的事了,安韶华赶紧截住话头。“是啊,咱们想着两军对垒,都是一身铠甲,先叫板再击鼓的,其实不是,阴损着呢。”
“你又要说胡日图?”顾銛笑得很无奈。
“不是,知道你不耐烦听他。”说着握住了顾銛的手,把手展开来给祖母看。“祖母你看,这手,看到了么,”说着拿食指跟拇指在那个伤疤上比划,“这么宽的匕首,对穿。”说完把顾銛的手放到手里继续按摩。“他这手啊,就是早年间西蛮的奸细进了咱大祐的军营,想要烧咱的粮草。祖母你想啊,都说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
安韶华可不只是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跟是说得好书。一句话能说完的事儿,他愣是讲得紧张生动、跌宕起伏、险象环生。听得老祖母一阵阵心惊胆战的,拉着顾銛的手直说我的心肝。一屋子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这一折子戏讲完,连祖母都忘记了准备要说什么。
祖母听完,又露出些许疲态。安韶华赶紧带着顾銛起身告辞。
月姌急了,在挡着的地方揪了一下安妍的衣裳,安妍这才反应过来。
“华儿”
“妍儿,伺候我睡觉吧。”安老太君说完就起身回里屋,不能让妍儿说出那样没轻重的话,不然连英儿的事儿都不好说了。
安妍左右踟蹰了一下,说“华儿,让月姌跟月娥待几天陪陪她,好么?”
安老太君回头,目光犀利。
可惜安韶华并没有看向祖母,他笑着应了,原就不是什么大事。
顾銛看到祖母的表情,略一愣怔,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没能参悟,心下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