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后来的餐桌聊天中发现,他们二人确实是十分开明的人,除此之外还会在日常生活中做些小发明调剂一下。
“怎么?很感兴趣?”秦野开口,把凌修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凌修回:“还行吧……挺厉害的。”
他想了想,又问:“这些脸的所属者会出现在这里吗?”言下之意就是生怕被别人发现他们盗用了面貌信息。
秦野站在那里想了会儿:“应该不会吧。我爸妈给我的时候,只说放心大胆地用,没有再说别的。估计是这些面孔的所属者,已经离开撒旦很久了吧。”
*
撒旦的建筑规划就是非常简单的环状,只要沿着一条路一直往里走,就能够深入中心区,而且破旧的警署、落后的医院、废弃的邮局都在那里聚集。
两人走过医院前的小广场,看着在这里来来回回走动的人。
“司长,这里看来真的时不时就会有小战争啊。”
秦野刚说完,旁边就经过一个正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右半边脸嚎叫的男子,而男子的手上全都是血。
“是的,”凌修应道,“注意安全。”
秦野勾了勾唇。
这应该是撒旦最大的医院了,但尽管如此,里面所划分出来的科类也不够完全。
凌修走到前台,挂好了号。
“司长,你挂了谁的号?”秦野问道。
凌修:“随便挂的。”
于是凌修和秦野两人站在全科诊室外,在大片面露苦色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司长好眼光,一挑就挑了个人气最旺的医生。”秦野瞥见坐在自己对面那个须发花白的男人,再往下一看,发现他手里的号码距离被叫到可能还需等待五十个人。
凌修:“…………”
“请A3036号到全科诊室1就诊。”
凌修低头看了一下号码条,走进诊室。
一位女医生头也没抬,问道:“怎么了?”
凌修说:“手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
秦野答道:“两年前受过很严重的伤,左手差不多废了,最近又有点疼。”
凌修:“……嗯。”
女医生终于舍得抬起头,伸出手来招呼了一下,说:“我看看。”
这时他们才看清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姓名栏上写着“林婕”。
凌修坐过去,伸出一直发着抖的左手。
林婕抓住他的手腕,感受了一下,说:“确实很抖。怎么弄成这样的?”
“被东西扎了进去。”凌修回。
这话说得也并不完全。
应该是被东西扎了进去之后,又在重力的影响之下扎得更深了,并且被人踩住来回碾动……
“什么东西?”林婕追问。
在诊室那盏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底下,可以看见凌修那双无论从那个角度远远地看过去都堪称完美的手,但近距离一看却又能发现那只手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发颤。除此之外,上面还有着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细长状伤口,在经过修复之后,原本有些狰狞的伤口又变成了略深于皮肤颜色的疤。
凌修一时间内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听起来非常寻常,但就在两年前那场战役结束之后,凌修让他的主治医生对这个东西守口如瓶。
后来这个问题就渐渐地变成了他跟主治医生之间才会知晓的秘密。
林婕本来弯着腰,高度要矮于凌修,她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凌修,又追问道:“被什么东西扎的你能不知道?”
凌修有些无奈:“金属碎片。”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秦野听到这个回答拧起了眉。
“金属碎片?”林婕反问。
凌修:“嗯……”
“你之前的医生应该嘱咐过你,要定时地去做复健吧?没听他的话,还是坚信自己年轻无敌,可以躺着就能自动愈合了?”
林婕瞥了凌修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对自己身体健康的不上心。
凌修暗自松了口气,幸好林婕没有问是什么东西的金属碎片。
但——
“那你这又是什么?”林婕捏着他的手掌翻转了一个角度,使得他拇指上的疤痕同样暴露在了光线之下。
有时候旁人无意间的问题偏偏就能戳中一个人想要长久深埋于心的东西。
凌修觉得如果不是秦野站在他旁边,那这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问答。
但就因为秦野恰巧站在这里,这才让这场问答变成了一场无声的审讯。
审问者是秦野,而被审问者是凌修。
凌修稍微合了合眼皮,回答道:“纹身被洗掉之后的疤痕。”
林婕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就这个纹身继续追问并不在她的职业范畴之内。
但凌修就好比刚刚经历完一场磨难似的,有些颓然。
只有以前看见过他们在一起的人才会知道,亚特军校的优秀毕业生、亚特国守卫司司长曾在他的拇指近指节处纹了一个“Ye”。
野,秦野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