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灵挣出一只手插进头发里按住额头,遮掩了神情。她嘲笑起来,声音清冷:“无关紧要……只是她若为继后,那岂不就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了?嘿,那我还得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母上?”
她的手直接向后捋去,把晨曦编好的发辫粗暴地扯开,长发又尽数散开了。
“她怎配?”
朝露和晨曦沉默地凝望她,目光里情绪复杂。王姬没有哭,也没有吵闹,她甚至扬着唇角,叫人既陌生又害怕。
“宦者令大人也不愿见欣夫人为后。”晨曦轻声解释,“从前他深受王后器重,这两年宫中无后主,他从中受益颇多。来日若欣夫人成了继后,他定然首当其冲,今夜他来报信,便是相信王姬,希望王姬能劝住王上。”
“指望我……”夏灵失笑,“我不信他没去找过大哥,但凡大哥吭个声,宦者令何需来通报我?这等大事指望我想办法,是让我哭哭啼啼去求父王,还是一步三磕头,还是对他以死相逼啊?”
朝露和晨曦急了:“王姬别乱说!”
夏灵嚯的站起来,她在屋子里缓慢地走着,声音平静又冷漠:“指望用舐犊之情去左右父王的决定,这怎么可能呢?父王想扶欣夫人的心一直都在,天赐这良机,于情于理都无比合适,他怎会没有想法。宦者令侍奉父王多年,不可能指望我去改变他的心意,他言下之意……是让我去求大哥才对。”
朝露站起来跟在她身边:“是,只有储君有这个开口的分量,除非他正面直谏,不然确实难以扭转王上的决定。可储君他没有吭声,仿佛默许了继后的事。”
夏灵停住脚步,又笑了起来:“我说怎么最近去他那里,每次都拿政务忙碌的说法推辞我。”
朝露问:“难道没有半点办法能说服储君了?”
夏灵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安静了一会,忽热抬起头来:“你说大哥为什么有能力和父王叫板?”
朝露瞪圆了眼:“因为他正是储君,前朝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不,他是王后的儿子,他才是储君。帝都之下,封国绝对的服从——”夏灵想起了先前在夏烨那里听过的帝都集权论,“我的母亲从帝都下嫁而来,跟随她而来的许多能人中,如今有不少成了夏国朝堂中的重臣,我的大哥自然是帝都嫡派效忠的唯一继承人。”
她压着眉:“大哥的话语权是那些重臣们的支持给的。即便大哥默许,那些重臣呢?继后一旦确立,欣夫人今后自然要扶持属于三哥的势力,帝都的嫡派重臣会答应么?大哥可以沉默,但只要让那些重臣出来反对,父王封后就必然有阻力。”
朝露和晨曦都听楞了。
“当今朝堂上,百官以太宰卿为首,太宰卿跟随母后从帝都而来,政事上一直响应大哥。就连我,因为当初把昭……把千山崽带进来的事都被他拎出来劝谏。”夏灵抬起眼,“倘若他站出来强烈反对,父王这只笔要落下去,就得耗上更多的力气。”
朝露眼睛亮了,但还有些担忧:“可王姬身居深宫,不认识太宰卿啊。”
一边晨曦笑了,她拉住朝露的手解释:“小书馆里有个叫成益的纨绔子,他便是太宰卿的小儿子!”
夏灵又捋了把头发,吐了一口气:“明天我去找他。”
马甲这东西,该爆则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