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楚离连忙正襟危坐,“不知道寇天师一案,可有进展?”
上谷公主眼神一闪,看着她问,“国师有什么线索?”
楚离摇头,“我只是回忆了天师失踪那天的事情,可是并没有什么蹊跷。”沉默一会儿,她轻声问,“找不回寇天师,我就不能离开平城吗?就快过年了,从这里到荆州上洛郡,少说也得两三个月的路程,再不走恐怕我赶不上回去过年了。”
“也不是不可商量,只是你如今身居要职,想离开的话恐怕得父皇准许。”上谷公主皱眉,“你可以求见父皇试试看。”
“那我这就去。”
上谷公主拦住她,眼神望向那埋入地平线一半的火红日头,“宫中快要宵禁了,你进不去。”顿了顿又道,“而且,父皇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的。”
楚离茫然地眨眨眼,“那怎么办?”
“不过你是国师,自然就是例外。”上谷公主唇角弯弯,逗她的意思如此明显。
“国师……到底是干什么的?”楚离拧紧眉头,“有什么能做的和不能做的?”
上谷公主抬眸看她,心中轻叹,年轻的国师大人实在是不通官场。上谷公主不免想起当初她父皇特地召她入宫接近楚离的事情了,可看着面前这个心无城府的姑娘,拓跋迪竟有些不忍心。
楚离一直以为第一次见到上谷公主是救珠儿那次,可实际上,那只是她第一次见到上谷公主而已。却不是上谷公主第一次见到楚离,甚至那次出手相助都并非如楚离以为的“偶遇”。
高高在上的大魏上谷公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偶遇”了?实际上,在那之前,上谷公主已经不止一次见过宫中画师绘出的楚离画像。
画师笔下的楚离就像一颗未经雕琢的璞玉,即使粗木麻衣也挡不住一身空灵。可上谷公主当真见到楚离本人时,就又觉得画师并未绘出楚离筋骨。
楚离的眼睛像是一汪不染尘世的清泉,像是闪耀在九天之上的星星,光芒四射,艳可照人,让一切肮脏龌龊都无所遁形。她心怀悲悯,没有城府,待任何人都坦荡以诚没有保留。上谷公主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人。如果说一开始只是受命接近楚离探她的底,那么到后来,上谷公主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皇帝的命令还是她自己愿意留楚离在身边了。即使楚离经常惹她生气让她无奈,但也唯有一个楚离能让她纵性大笑,让她觉得天地是如此自然。楚离并不很爱笑,平时不怎么有表情,经常一脸面瘫,然而身上却有一种纯净的吸引力,让人愿意和她相处。
“做天下能做之事,不伤天害理,”上谷公主移开目光,“便是国师当为之事。”
这个回答太笼统了,楚离不得要领。眼见着夜幕降临,她只好先行告辞。回到国师府才想起要请上谷公主帮忙给安排寄信的事情,只怪自己耽搁时间太久忘了正事。
第二天还要去找上谷公主时,宫中来人传话,召楚离入宫觐见。楚离也正想找皇帝呢,连忙跟了内侍前去。谁知道进宫一看,竟然是上谷公主。楚离疑惑,“公主?”
“这几日母后身子不爽,本宫为人子女想略尽孝道,特地邀了国师来,为母后讲讲修行的道理,也让她老人家心里舒坦些。”拓跋迪走到她身边,附耳道,“国师通常都是应召入宫,没有诏令轻易难入宫闱。今日父皇定要来看母后,本宫特地找你进宫,说不定你能等到父皇。”
楚离听着,心中十分欣喜,看向上谷公主时便带了感激,“多谢公主。”
上谷公主笑笑,自行走在前面,楚离连忙跟上去。拓跋迪把她带到了赫连皇后的寝殿,恭恭敬敬地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自行离去了,连赫连皇后的面都没见。楚离看着,心想上谷公主好像和她母后并不亲密。
赫连皇后也十分生疏,对上谷公主也没一点热络的样子。只隔着屏风卧在凤榻上,也不问楚离话,就着人给了楚离一本《道德真经》让她念,还说念完就可以回上谷公主那里去了。
好像这母女俩就只是走个形式,做做样子而已。
楚离左右没事,就缓声念着。不过五千字左右,几盏茶的功夫便了事了。隔着屏风听到赫连皇后酥软的声音,“念得不错,不急不慢,口齿倒还清晰。赏——”
“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侍女,双手捧着木器来到楚离面前,上放着一只雕花的镂空玉簪,通身雪白滑腻,似流水似行云。那侍女道,“这乃是上品羊脂玉,还不快谢恩。”
楚离忙依言而行。看着簪子心想,师姐戴上一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