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姑姑见她竟再不顾及半分情面直接将这话搬到了明面上,颇为震惊地握住了刘太后的手。
太后她到底不是天子亲生母亲啊……
但即便如此,刘太后仍是掷地有声地将话说完。
“陛下?,你?也?是时候该清醒过来了吧?”
她的话音落下,室内却只余下?一片死寂。
***
郁琤没有被刘太后斥骂清醒过来。
临走之前,刘太后破罐子破摔与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刘太后说,他可以选择现在就从那些世家女子里选出一位皇后,并与之诞下?未来太子,让天底下?人、让朝臣、让后宫都将希望寄予在太子身上。
那么郁琤自然就可以放肆地和那个女人永远地在一起,且也?再不会有人刁难。
郁琤只答她“太后的建议孤会好好考虑”,便将刘太后险些气了个仰倒。
郁琤离开之后,虞姑姑还在给刘太后搓揉着后背。
刘太后叹气道?:“即便哀家知道那个女人没有错……可陛下?为了她昏到了连哀家这话都敢回答,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那话只是用来气他罢了。
哪曾想,他竟变相地承认了他想要和那个女人永远在一起的心思??
虞姑姑叹气道?:“当初太后与先帝那样两心相通,且又门当户对的情况下,他却仍不得不为了子嗣去宠幸旁的女人……却不曾想,他生下?来的种,比他还要……”
余下?的话她也只隐晦地省去,并不敢再过分妄议。
刘太后听到这话,神色反而渐渐平静。
“是啊……有些事情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这厢华琚宫看着好像都和从前好似没什么?区别。
但里面的人除了桂生以外,能换的郁琤都给换了。
桂生见玉鸾身上穿着单薄地立在门口看着外面看守的侍卫,心中亦是有些不忍上前说道:“淑妃放心,青娇她眼下只是在云秋宫那里被困住了……”
玉鸾知道,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来主上也?知晓我去过了云秋宫……他将云秋宫那位也?软禁了,是不是?”
玉鸾问他。
刘太后好端端地会帮她,现在想来,其实她阿母还是在背地里动了手脚吧?
桂生面露难色,并不敢轻易透露。
但他的沉默显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玉鸾叹了口气,对桂生道?:“我要见主上。”
桂生更是为难:“主上他近来忙碌,只怕没有时间,淑妃不如再……再等等吧。”
言下?之意,想来却是郁琤特意交代过了,不见玉鸾。
玉鸾也不强求。
直到第二日,郁琤身边那位内侍总管带人过来,只说奉了天子的命令,要将华琚宫里里外外都仔细搜上一遍。
玉鸾听了也?并没有任何反应。
内侍不免上前苦口婆心劝道?:“淑妃万不要放在心上,陛下?他只是不放心有小人在淑妃跟前作祟,所以这次叫奴带人再检查一遍罢了……”
这话听上去就很是牵强。
但内侍打心眼里也?同情那位天子。
恐怕那位天子怕得是这位淑妃还会有其他办法继续逃跑、离开他的身边吧?
内侍叹了口气,他见那些人小心翼翼地搜得差不多了,正要离开,却忽然被玉鸾叫住。
内侍心下?一喜,赶忙又回到玉鸾身边。
玉鸾将一块质地极为劣质的玉匙交到他的手里。
“淑妃……”
内侍眼中犹豫,“这是?”
玉鸾轻道?:“你?将这东西交给他,他自然就明白了。”
内侍听了这话,也?只好犹如揣着烫手的山芋一般,将这东西揣去了承天殿。
这会儿郁琤仍在处理?公务。
他在殿中与几个朝臣商议事务,一直到了晌午那些大臣才陆陆续续离开。
内侍进去,见他眼底亦是深深两道?青影,分明疲累不堪……到了这会儿午膳都还没赶得上用。
他将那玉匙往袖中收了收,轻咳一声道:“奴为陛下?先传膳吧。”
他说着便要吩咐侍人下去,郁琤却不忘合起一本奏折问他:“淑妃那边可有说些什么??”
内侍迟疑了一瞬,到底不敢在淑妃这件事情上有所隐瞒,便将玉匙交了上去。
“这是淑妃要奴交给陛下?的东西……”
郁琤看到那玉匙时,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固。
内侍又道?:“奴现在让人去传午膳……”
“不必。”
郁琤沉声打断。
他直接起身要往华琚宫去。
玉鸾用那枚玉匙如愿见到了郁琤。
“郎君终于肯来见我了……”
郁琤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早已不见了当日的怫然大怒。
眼下他更是不露声色,朗毅的面庞上半分心思?都叫人瞧不出。
“这是什么??”
他将那枚玉匙放在她的面前问她。
玉鸾垂眸瞥了一眼,“我这些年在郊外藏了个宝库,这玉匙便是用来开启那宝库的钥匙,我想要后半生不愁吃喝,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费尽心机想要从郎君身上拿回这件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玉鸾不见的那天,玉匙也?不见了。
所谓的定情信物也只是他一个人的误会罢了。
郁琤复又问她:“那么你?这次又是为何要离开孤?”
玉鸾听到这问题,反而回避道:“眼下在郎君面前在说离开,未免也?有些可笑了……”
她温声道:“我坦诚这一切,便是为了与郎君做交易。”
郁琤并不接话。
玉鸾便摩挲着那块玉匙,仍自顾自道:“我给郎君我的心,郎君恢复我阿母的身份吧。”
昭告天下的诏书迟迟不出,里面的猫腻是显而易见。
要说和玉鸾没有关系,玉鸾也是不信的。
她向来不喜拖累别人,拖累自己的阿母更是绝无可能。
郁琤只是问她:“你?可还有旁的话要同孤说了?”
玉鸾没有吭声。
那就是没有了……
郁琤便绷着脸再不肯多逗留一刻,直接离开了华琚宫。
定情信物是假的,她见到他便提出了一个甚为可笑的交易。
她愈是如此,便愈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无法挽留她的心。
郁琤镇日里周身都笼罩了一层阴霾一般,心中说不苦闷是假的。
是夜,他将郁氏兄弟传进宫中饮酒。
他近日与他们一起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
但男人嘛,三五不时聚个餐喝个酒都是常事,男人最懂男人,便是天子也?是不能免俗。
是以大家都很是理解,并没有想到太多的问题。
郁瑕照旧满面红光,显然这一次比上一次都还要得意。
郁琤对面的友人主动打趣:“莫不是你媳妇给你?打造了个金搓衣板不成?”
郁瑕笑着摇了摇头:“哪里的话,妻儿如今怀了我的孩子,郎中给她诊断出是三个月的身孕,我却不能再随意给她跪搓衣板了……”
“不然女儿也就罢了,日后自有她夫君为她付出,但若是儿子的话,却怕打小就会将他带坏……”
他有了孩子只道自己恐怕孙子都不远了,好似个人生赢家的模样,带着淡淡的优越感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郁琤想到自己甚至还没有机会让玉鸾怀上自己的孩子,心里苦闷之余,又添了九成九的堵。
“真是令人羡慕,不过我媳妇终于也肯和我说话了,虽然她说让我滚……但她生气的样子其实也?很好看。”
友人与郁瑕碰了个杯,亦是减少了不少愁绪。
郁琤只能指望郁琢同自己一般同病相怜,却不想对方更是喜上眉梢地道:“我的娇娇说她缺个孩子,她觉得我一表人才?,倒是很适合做孩子的爹呢。”
他话说完,友人与郁瑕一同羡慕地朝他望去。
这种成就简直就是变相地夸他那里好了!
郁琤沉闷地喝酒,郁瑕颇为关怀问他:“陛下?近日如何?”
郁琤心中是叫他们帮忙出出主意,但碍于颜面只能极是委婉地说道?:“孤发现孤与淑妃的感情淡了……”
他话音落下,但见他们六只眼睛齐刷刷朝他看来,他下?意识绷起面皮说道?:“不过女人如衣裳,再换一件就是了。”
想来自己这样说,他们定然会苦苦相劝才?是……
然而郁瑕却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不错,一件衣裳穿得太久也?会腻的。”
郁琢若有所思?,“是啊,而且衣裳会坏,会旧,就算不坏不旧,洗得发白了还要继续穿的话,出门去难免也?不太体面。”
郁琤脸色更沉。
好在这时对面的友人却发出了同郁氏兄弟俩不同的声音道:“但其实陛下?可以试着同她认错?比如跪……”
郁琢当即正义凛然地打断:“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轻易言跪?”
郁瑕认真附和:“不错,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即便抛开世俗身份,难道就不是人中龙凤了吗?”
郁琢又说:“黄金虽假,但尊严是真的,男人没了女人可以再找,可没了尊严,恐怕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挺直腰板了吧?”
他说完之后又朝郁琤问道:“陛下?说是不是?”
郁琤死死绷住面皮“嗯”了一声。
心里却愤懑地想,他们上回明明就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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