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宣菱觉得惊悚,就连一向胆子大的施月涵都倒抽一口凉气,她认定画中人是熟人,熟人做出这么个诡异的动作就更加直击心灵。
“你解释了太师祖与宣菱的关系,也说了将这画给她的原因,那我呢?”施月涵不依不饶,“我为什么总觉得见过她。”
“兴许是你很小的时候,太师祖给你盖过被子你记着个动静,”云时微糊弄,“我又没在你的脑子里动手脚,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见着就说认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只能糊弄襁褓里的小娃娃,施月涵反正是不信,只是宣菱这个二师姐钻起牛角尖来天下一绝,但偶尔也豁达的没心没肺,她见云时微躲躲闪闪诸多隐瞒也就不再多问,转而道,“什么时候开始削木头。”
“就现在吧,厨房里还有柴。”卫允温温柔柔一个大师兄,为了两个师妹能成材,贡献出了厨房里所有成捆的柴火,并表示,“不够的话我带上傀儡再去山脚下伐。”
厨房里的柴是作烧火之用,不少已经劈成了薄片,容易塞入灶膛,也容易点着,拿来削木剑却不行,真正能下刀的只是一些粗木。
粗木宽度和厚度是够了,长度却很勉强,三尺青锋活生生折断一半,还没个统一的标准,削出来肯定参差不齐,云时微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宣菱不是以剑入道,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以后要是出了山,遇到匪徒,可能捡着地上的枯枝也照用不误,现在有剑就不错了,不必挑三拣四。”
云时微作为师父,总是有一大堆的歪理,乍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拆开了找茬,却越找越有道理,施月涵再喜欢抬杠,在她面前也消停,师姐带着师妹,就着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和两盏油灯,开始对着木头冥思苦想。
宣菱为防自己这生涩技巧将建木雕坏,也开始跟着施月涵用柴火。
山上四时与人间不同,没有仙门清气的庇护,虫鸟一类也很少能活在绝岭之中,所以四下安静时隐山如同一个巨大的棺材,彼此之间都能听到呼吸声。
横竖无事,当师父的也坐在旁边,云时微的偏心不加收敛,一会儿将所有的光源都移到宣菱身边,一会儿又问她凉风中坐着冷不冷,要不要添件衣服,只有卫允一视同仁,一个时辰后还端来了刚出锅的汤。
汤放在桌子上,云时微一手护着一只碗,徒弟们辗转反侧良久,终于在三炷香之前忽然开始动刀,施月涵的剑柄已经逐渐有了形状,气随心动,在她周围空气仿佛凝结,三尺秋水悬于头顶,而这柄代表着施月涵命脉的长剑终于开始有它独特的形状。
施月涵极有天赋,心性与剑道相合,按道理来说早该至金丹期,若是努力些兴许金丹圆满该到元婴了,却不知为何,她始终卡在浅薄的筑基阶段,只要摸着点上限的影子就会立刻惊醒,所以至今也就是个半吊子。
卫允比她还差点,不过卫允性子温温吞吞也有好处,他的基础比一般修仙者来的浑厚,若是跟施月涵交手,卫允不偷偷让招,施月涵必输。
比起人丁兴旺的其它仙门洞府,云时微的这两弟子算不上出类拔萃,她也不着急,隐山每一代难免有几个需要慢慢磨练的,等机缘一到,也会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就连云时微自己,也曾有过慢人一拍的时候。
施月涵越刻越投入,手中剑柄完成时,周身剑气已经奔腾肆虐,她头顶的本命之剑苍翠挺拔,此刻竟然不只要突破瓶颈,还在淬炼天命神器,卫允在厨房中听见了动静,刚探头出来就被一股巨风掀翻,云时微的声音在风中道,“关上门,我不出声你不要出来。”
卫允也聪明,看见外面那副光景,就知道师妹们惹出了事情,不是准备渡劫,就是准备上西天,幸好厨房锁了大门还有一扇朝外的窗,卫允能透过窗户留意外面的动静。
天色已经变成了不自然的白,月光与剑意争一时长短,施月涵仍陷在人事不知的冥想中,她不清楚自己对外界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和破坏,更神奇的是,宣菱就坐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同样不为所动地雕着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