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合上?,路远真的走了。
丁向宁看着电梯旁下?跳的数字,胸口剧烈起伏,他怒骂了一声,狠狠摔上?门,整间屋子都恨不得抖上?一抖。
他对着门踹了一脚,走去客厅还不解气,又一脚踹翻了茶几?边的垃圾桶,气愤地坐到沙发上?。
回来拿手机不过?是个幌子,他又不缺手机用,要真想走怎么可能为了一个破手机返回来。
他不过?是走后又想了想,觉得路远会?说?这些话只是气急了,而且气的原因在?小邱,说?明是在?为他吃醋呢,那他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该高兴才对。
本想借着机会?给路远找个台阶下?,没想到的是,路远居然真的要跟他离婚。
路远怎么敢跟他提离婚!
一想到这个,丁向宁脾气又涌了上?来,他像个不定时炸-弹似的坐着,小邱已经被吓傻了,壮着胆子埋头走过?来,偷偷朝他看了眼,又去将倒在?地上?的垃圾桶扶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丁向宁边上?,不知所措了半天,然后将手里抓着的手机递了过?去:“哥……”
“滚!”丁向宁怒吼一声,小邱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他吓得手都在?颤,头埋得更低,心惊胆战地将手机捡起来检查摔坏没。
丁向宁盯着他的脸,哪还能找到半点路远的影子,也是,路远那种浑身带刺的人,和面前这个眼泪不值钱似的乱掉的人哪里像了,他渐渐冷静下?来,又开始为另一件事烦躁,他是瞎了还是疯了,居然真就听?了周宇的话,跟这个小邱试了,结果什么东西都没试出?来,还惹出?这么一个大麻烦。
这次确实?是他有错,可他又觉得路远过?于小题大做了,他跟小邱试了半天连个嘴都没亲过?,清清白白跟请了个保姆没区别,而且他刚才都解释还保证了,路远居然还不领情,非要把事情闹大,离婚协议都扯上?了,难道?就真为这么个乌龙事离婚不成?
但?不管怎么说?,人还是得哄回来,不过?不是现在?,他也在?气头上?呢,刚刚还放了狠话,怎么也得晾两天再说?,要不然他多没面子。
小邱又将手机递了过?来,这次一声不吭了,丁向宁垂下?眸子,总算没再发怒,他接过?手机,冷冷地说?:“你走吧,回头我给你打?份钱,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懂吗?”
“懂,懂了。”
小邱乖巧地点头,丁向宁“嗯”了一声,闭眼靠在?靠枕上?,却没听?见边上?人离开的动静,他也懒得催,没过?多久,他又听?见小邱的声音。
“哥,你……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小邱试探着问。
丁向宁睁开眼睛看向他:“打?什么电话?”
“就是,就是……刚刚那个……”小邱担忧地说?,“他好像要开车?现在?风雪很大,不适合开车的。”
丁向宁眉头蹙了起来,想起刚才路远说?的话,似乎确实?是想开车,可这大晚上?的,他开车去哪?附近就有酒店,他难道?不准备住?还准备回医院吗?
以他这种性格,还真有可能。
一想到这个,丁向宁立马撑着沙发坐直了,如果放在?平时,他倒不担心路远会?出?什么意外?,路远一直是小心谨慎的性格,从来不会?冲动行事,但?刚刚路远那副模样,哪里有冷静的样子,估计给一把刀都能砍人了。
丁向宁有点后悔,早知道?刚刚就该把路远拽回来,又不是多大的事,哄哄不就完了吗?
外?面传来轰隆一声,隔着窗玻璃也照样骇人,不知是什么东西被风雪吹落了,手机在?这时正好亮了,屏幕上?是一条暴雪预警的短信,丁向宁扫了一眼,心里莫名一慌,他想也没想就给路远拨了电话,起身大步走向大门口。
电话响了半天才被接通,丁向宁刚换好鞋,边开门边问:“路远,你在?哪?”
得到的当然不是什么好语气的回答。
路远只说?了一句就不再理他,他从耳麦中听?到一些声响,路远在?开车,速度似乎还很快,那样的速度,不像是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的。
迟迟得不到回应,他有些急了,对着电梯按钮按了许多下?,手机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激烈的撞击声伴随着嘈杂的风声,灌入他的耳朵,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电话断了,世界陷入沉寂,只剩下?几?声急促的忙音,像心跳走向终结。
路远没什么好语气的话语,成了最后一句。
……
丁向宁赶到事发现场的时候,相关人员和车辆占满了桥,一辆小轿车歪斜在?路边,车头瘪了下?去,司机不知去向,那片空间被警戒线拦着,他看见被撞坏的桥梁,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他朝那边走去,每走一步心脏就跟着沉一分,刚抓住封条,边上?的人便指向他。
“你是谁?做什么的!”
“那边怎么样了?”丁向宁拽住那人的胳膊,另一手指向不远处的缺口,“还有一辆车呢?被撞的车呢!人呢!”
他越吼越大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猩红的双眼让那人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巨大的机器就在?身边,发出?轰隆隆的声响,被操纵着伸向河里。
那人终于回过?神,确定了丁向宁的身份,他犹豫片刻,才缓缓解释:“……这里刚刚出?了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肇事司机涉嫌酒驾,自己也受了伤,已经被带走了,受害者?……根据现场推断是被撞后被迫改道?,撞到桥梁掉进了江里……”
丁向宁的呼吸越来越沉,他没能听?完那人的话,拽过?封条便朝桥边冲过?去,周围的人立刻上?前拦他,他力气极大,连着上?了三个人才终于拦住。
“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你冷静一点!”一人大声叫道?,“我们正在?实?施救援!车的损伤不大,还有很大的希望!”
“他不会?游泳。”丁向宁颤着嗓音说?,说?完他又像猛然惊醒,再次剧烈挣扎起来,撕扯着嗓音吼道?,“他不会?游泳!你们快点救他!我要去救他!”
他奋力地挣扎着,旁人却始终不让他靠近一步,机器升起又降落,他终于勉强安静了一些,六神无主地看着那片地方,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他的五脏六腑,留下?无数道?细密的伤口。
他独自站着,一遍又一遍地拨那串熟悉的号码,却只能等到相同的机械女声。
过?了这座桥就到开发区,那一片他们根本没去过?,路远怎么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跑去?
路远肯定是生他气了,所以不肯接他电话。
这里的事故肯定是巧合,路远现在?应该已经到医院了,说?不定都已经睡下?了。
与?其等在?这里,还不如现在?去医院找人。
可他却迟迟无法动脚。
直到一辆熟悉的车被打?捞上?来,尽管被撞的不成模样,车牌还牢牢地挂着。
车里没有人。
丁向宁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家?。
似乎是丁向静来了,带他回去的,她似乎还跟他说?了很多话,但?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直到天渐渐破晓,手机响起闹铃,他才终于回过?神。
静谧的房子里只有闹铃的响声,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亮起的屏幕,直到闹铃自动结束。
没有人被吵醒,也没有人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
客厅里只有他。
他抬起泛红的眼睛,缓缓看向卧室,突然站起身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