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嗡嗡作响,路远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入目的灯有些许熟悉。
他手脚还有些发麻,大脑一时半会儿也没清醒过来,就这么盯着天花板发愣,他意识到耳边的声音不是耳鸣造成?的,而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我叫你们看着人,谁叫你们伤人了!”
“丁哥,你?别生气,这?,这?个就是让他晕一下,不会伤到他的。”
“那他怎么还没醒?”
“可能……可能因为是晚上,所以睡着了?”
“放你妈的屁,睡着了会喊不醒?”
“丁哥,你?冷静一点,我们也没办法啊,这?腿长在他身上,不把他弄晕,我们怎么看着他不让他考试啊。”
考试……
路远听到这个词,瞬间清醒过来了。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撑着床坐起来,环顾四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熟悉了。
这?间卧室的布局,竟然和上一世他和丁向宁住的婚房布局一模一样,是故意调整了装修,还是丁向宁提前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了?
路远一手摸了摸后颈,被电击的地方还有些刺痛,他的眼神冷下来,盯着卧室的门,另一手死死地攥成拳。
他怎么也没想到,丁向宁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怪不得这?段时间没来骚扰他,原来这二十多天,他一直都被丁向宁的人看着?
“都他妈的滚!”丁向宁在外面怒吼了一声,紧接着是一串慌乱的脚步声,被骂的人似乎匆忙地离开了。
门外安静了下来,路远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卧室门被打开了。
丁向宁低着头走进来,脸上还带着不耐烦,在看见路远后又全消失了,他脚下顿了顿,随即满脸慌张地跑过来:“路远,你?醒了?”
丁向宁握住路远的手,前后检查他的身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远没回话,他默默将手抽了回来,问道:“几点了?”
“七点半。”丁向宁老实?回答,刚说完,他看见路远掀开被子要下床,又施力将他压回去,“时间还早,你?再休息一会儿。”
“我要去考试。”路远冷冷地说。
丁向宁扑上前,将路远搂进怀里:“别去了,这?里一个小时到不了考场,你?去了也没用。”
路远试着挣扎,但?由于刚刚苏醒,身上使不出力气,他一时挣不脱丁向宁的桎梏,丁向宁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他拼命压抑着心头涌出的愤怒,这?次却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下来,直到力气缓缓回归身体,他狠狠地推开丁向宁,怒视着他,连肩膀都在颤抖:“丁向宁,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改变么?你?的改变就是为了阻止我考试,把我关起来?”
丁向宁抿着唇,避开路远的视线:“你?给我时间,我会改的,我会对你好,再也不对你发脾气。”
“我不需要你?改这些,你?能不能尊重尊重我?”
“你?叫我怎么尊重你?!要我支持你?出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我吗!”丁向宁大吼一声,看着这?样的路远,他觉得自己难受得快疯掉了,他知道自己有问题,但?一想到路远想离开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一想到路远可能再也不回来,他就什么都无法思考了,他再次抱住路远,用尽全力,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我已经弄丢过你?一次了,绝对不会再弄丢你了,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对你好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路远任丁向宁抱着,丁向宁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重复着相同的话,他却觉得什?么也听不清,他渐渐冷静下来,平静地问:“你?是怎么重生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去认车,他们一直找不到你的尸体,我觉得我要疯了,从我那晚和你?打电话,在电话里听见那些声音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我等着他们去水里找你,等了好久,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丁向宁语无伦次地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他将路远搂得更紧了,“我知道你?当时很痛苦,我也很痛苦,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不在我身边,我觉得我都要死了……还好我们又回来了,我能跟你?一起回来,肯定是老天爷的安排,他也想让我们好好在一起。”
路远没说话,明明是他先提出的问题,明明丁向宁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他却觉得一切都那么遥远,丁向宁说的每一句话,都像虚无的空气,撞到他的心上就轰然散去,留不下分毫触动。
原来丁向宁是这么重生的,他早就该知道了,丁向宁之所以能够重生,总不会是因为为他殉情而死。
可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经历一次死亡才能获得的东西,丁向宁什?么痛苦都不用承受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为什么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所有的好处都是丁向宁一个人的?
丁向宁……他凭什么?
丁向宁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等情绪缓解了些,他才?开口道:“路远,你?别生我气了,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以后都会对你好的。”
路远安静得仿佛透明了一般,连呼吸都是悄无声息的,那一瞬间,世界仿佛都跟着沉寂了。
半晌,他突然淡淡地说:“好啊。”
丁向宁身体僵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后退一些看着路远:“真的?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丁向宁笑起来,就像找回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他知道路远喜欢看他笑,就像他也喜欢看路远笑一样,但?这?一次,路远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他搂着路远,亲吻他的头发、额头、还有脸颊,如视珍宝,“那你别出国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