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躺下睡去以前,他刻意将自己的床移到了靠近楚地桦床铺一面的墙边,终于闭上了眼。
时间在一刻不停地向前流淌着,夜渐渐变得深了。
也不知何时,外面的暴雨倾盆就已经完全停息,而那飘摇了一整晚的天蓝色绳索也终于平静了。
在这静谧的时空中,睡梦中的二人却以一种特殊的形式共同进入了一个古怪离奇的噩梦。
在神奇的梦境中,楚地桦开始逐渐恢复了意识。
她睁开眼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深绿色有着油垢和污渍的地面上。
整个空间里几乎鸦雀无声,唯一的声响来自于头顶上的一架正在缓缓旋转的浅绿色吊顶风扇。
她皱着眉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沾上的污黑,这才发现她竟然穿着和她进入梦境前一模一样的不合身装束,就连那双白色的运动鞋也还是有些湿漉漉的。
这里是一个厨房,在楚地桦的左手边就是一排长长的料理台,上头堆满了明显是新采购回来的果蔬和肉类。
而她的右手边则是几个洗手台,洗洁精和锅碗瓢盆堆在一起,看起来乱糟糟的。
再往前走一些的话,在楚地桦面前就是一堵墙,墙上有两个并排的小窗口,窗口的左边堆放了一叠纸张和一摞餐盘。而在窗口的旁边就是一闪厚重的铁门,连接着外头的餐厅。
楚地桦走过去看了,纸张就是寻常餐馆里极为普遍的订单而已,上头罗列的都是些食客们的点餐信息。
整个厨房的面积不大,空间内还被各种各样的器具和电器堆得满满当当的,看样子也就只能勉强容纳最多四个人在这个房间内同时工作。
她没什么兴致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就找了根凳子擦了擦坐下了。
厨房内也悬挂了一只同样充满油污的钟表,她费了些劲才瞧出现在是下午的四点五十分。
她猜测自己是已经进入了罗中鹤的梦境了,否则她不太可能会梦到这样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场景。
那么她现在应该做什么?在这里等待罗中鹤的到来?让他原原本本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个清楚?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坐以待毙,但是她说过,她向来是个直觉敏锐的人,她能感觉到这个梦境和寻常的梦不同,这里...有危险的气息。
所以她还是在原地等着罗中鹤找来最好,否则她这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到处乱窜只怕会死得太快。
为了给罗中鹤减轻找人的压力,她抽了几张空白的纸张,谨慎地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而是写上了“蓝绳子”这只有罗中鹤才能明白的三个字,想从送餐口递出去,想着万一罗中鹤从这里经过的话还能给他提个醒。
但是她刚想把那纸张从窗口递出去的时候,猛然间一只浮肿惨白的手就从外面伸了进来,要不是楚地桦闪得够快,说不定就被一把抓住手臂了。
她有些惊讶地后退了几步,立刻俯下了身子整个人藏在了料理台的后头。
可外头很快传来一阵怒骂,她的行踪显然早就被人发现了,“mmp的,你个懒鬼不干活在干嘛啊!现在时间都到五点钟了你不知道啊!等会儿客人们就要来了,你菜都还不码好的吗!”
这是一把男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个中年男人。
听到这一阵怒骂后,楚地桦才慢慢直起身来,终于看见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模样。
说实话,他现在的模样挺惊悚的。
他身材偏胖却非要将自己肥胖的头颅从那窄小的窗口中伸进来,满脸的横肉于是被挤到了一处,偏着脑袋在用一双肿泡的眼恶狠狠地盯视着楚地桦。
多亏了这十几年和小鬼的朝夕相对使得她对于这种畸形诡异的视觉冲击有了很强的抗性,所以楚地桦才能在现在冷静地回答这个诡异的男人,“好的,请给我一些时间。”
“哼。”或许是那男人见楚地桦态度还算好,只是发出了一声冷哼声,就又把脑袋从订餐口处收了回去,“你可手脚快些!”
很快,整个后厨又恢复了最初的寂静。
楚地桦是有些苦恼的,她虽然答应那个男人答应得好好的,可说到底她自从重生以来已经过了十多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了,乍一下被赶鸭子上架要求做饭,她一时半刻还真有些茫然。
她甚至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听那个男人的命令。
不过她虽是这么想的,还是行动了起来,将原本就摆放在案几上的包心菜切成了丝,又将肉片好了。
楚地桦的厨艺毕竟是退步了,切菜已经不如以往做得熟练,因此在五点整的时候,也不过才切了三块肉和两颗包心菜而已。
可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噪杂的人声,那个诡异的中年男人再次以一种古怪的形式从订餐口处将脑袋钻了进来,扫视了一眼后厨的食材准备情况。
楚地桦是以为自己又会挨骂的,但是那男人却失望地打量了她一眼后,就将脑袋缩了回去叮嘱她道:“等会儿小罗会给你递单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