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正院,差人伺候李氏换洗。方才回来,眼见着膝盖下的衣服都湿透了。
宋嬷嬷小声问道:“福晋何苦为这事跟前头置气呢?”
齐音叹气道:“我哪里是跟他置气,只是这人欺到我头面上,不回应一下委实不符合我的身份。只是,我原以为安氏能得宠,有些手段和脑子的!不过,今日一瞧,是我高看了她。”
“安氏那个狐狸精!她就……”
“嬷嬷,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安氏能留住贝勒爷,那是她的本事!你骂她做什么,她狐狸精,贝勒爷是什么,我是什么!”齐音板着脸道。
她前世就不喜欢一出事,所有的罪责都是女人的!男人却能拍拍屁股,一干二净!
宋嬷嬷被她一顿抢白,也不敢多话。
却是李氏,站在门厅那里,刚好听了这句话,如今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你进来吧!我与你说几句话!”
“福晋,我……”
“坐着,别跪了!”
“好!”
“你一贯虽说性子跳跃,我也只当是少不更事。你自己想想,今日可真就是为了盘藕糕!你若想不明白,往后再有点什么事情,我可不管你!”齐音佯装作生气的样子冲李氏道。
李氏闻言,当时愣住,讷讷地道:“本就不是因为藕糕,是安侍妾好端端拦住妾身去路,妾身不过为自己辩白几句,她便指示丫头将我拉进院子里,又掐又打……妾身……妾身何时如此不堪过!”
李氏想不明白,幸好她丫头素儿是个厉害的,见自家主子避重就轻几句话,忍不住上前道:“福晋,哪是因为糕点!这几日,福晋邀几位主子过午来叙话,每每出门,安侍妾总会堵着我们侍妾,轻的话挤兑几句,重则罚我们侍妾写大字,一个错字能写百来张纸。我们侍妾能忍,奴婢真是看不下去了!侍妾拦着不叫奴婢说,可这膝盖又青又紫,奴婢瞧着心疼得慌!”
素儿说着,眼泪便落下来。方才给李侍妾更衣,连胳膊上都被香兰掐得没眼看。
李娉儿一脸尴尬,搓着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懊恼得瞪着素儿。
齐音叹了口气,知道古代后院里女人生存艰辛和实打实切身体会又是另一回事儿!
她望着李娉儿良久,想从她脸上细细盘剥,最后只看见认命似的无助,低声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来与我说明白。这几日,你日日与我一处,你是信不过我?”
李娉儿听罢,摇着手急切道:“不是的。妾身信得过福晋!只是妾身已经习惯了!若不是今日素儿冒失,妾身跪一跪,便也算了。”
“既然如此,那你去安氏院子里跪着吧!”齐音挥手道。
李娉儿一呆,反应过来已经被素儿拉着跪下。
“福晋,我……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素儿,你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打算一辈子缩在你丫头后面,躲在某个院子里吗!如今你哥哥因为愧疚,能厚待你些,过些日子你哥哥自己要养活一家老小,如何分神记得你这样一个无宠无爱的阿哥院子里的侍妾!”齐音发狠道:“便是偶尔记得,还能一如既往支撑你挥霍!你哥哥有多少家底能支撑着!”
“妾身……妾身没想那么多,妾身只想着安稳度日。”
“以前没想,现在回去好好想还来得及!今晚回去想好了,明日再来与我说!”齐音说完,不等李侍妾搭话,挥手让宋嬷嬷领两人出去。
“主子,您别生气。李侍妾能想明白是她的福气。”秋绿安慰道。
“若是想不明白呢?”奇异幽怨地道。
如今是这小小的院子,往后是贝勒府、亲王府、再然后是大清的后宫,多少女人钻空心思想在里面混得一时富贵。
李娉儿这样一个小小侍妾,早不知被碾压在哪块黄土里。
就当是为了云哥儿吧!
齐音如此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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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齐音要进宫,一大早被拖起来收拾穿戴好,朝服往身上一套,气势跟派头也就出来了。
苏培盛颠颠过来请了两趟,终于是出门了。
宋嬷嬷搀扶着齐音,行至院门口,瞧见贝勒爷背着手立在樟树下。一面生的婢女福身说着什么。
“福晋,这是安侍妾那边新来的婢子。”苏培盛见她看到急忙解释。
“那香兰……”齐音没问完便不说话了。香兰怕是送出去了。
“安侍妾求了贝勒爷,让香兰留在院子里做了二等婢女,算是留住了。”苏培盛有问必答。
待人走近,听见胤禛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去告诉她,爷今日不得空,再说吧!”
齐音微眯眼睛,这是一大早便在她院门口抢人?